判断失误,我忙不迭撤回手,可江秋昙已睁开眼,偏头看向我。
我不知他是什么神色,也没听见他开口说话,但我想,他也许是在问我为什么还没睡。
印象中在某个夜里,我曾问过文殊兰相似的问题,他那时怎么回答来着哦,他告诉我,他需要我的一个晚安吻,才能安然入睡。
你看,这些令我羞于启齿的话语,文殊兰总能如此坦荡地说出来,就好像他要的不是一个吻,而是一颗再普通不过的糖。
文殊兰的坦荡来源于自信,是天之骄子专有的那种由内而发的优越感。他从未被拒绝,也不必担心被拒绝。
这种坦荡,我永远学不会。
就譬如,我明明想得到江秋昙的爱,却只能撒谎称自己只想和他做朋友,不敢对他抱有任何非分之想。
再譬如,我现在想得到江秋昙的吻,却只能轻咬住下唇,尽量放柔目光,一瞬不瞬地看向他。
文殊兰说,我最擅长的把戏就是含情脉脉看人,牙齿在嘴唇上咬来咬去,他见到就受不了,恨不得死在我身上。
可我有自知之明。
论姿色,我与文殊兰天壤之别,唯一生得好看些的眼睛,还是重度近视,约莫没什么神采,跟含情脉脉这四个字沾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但心里到底抱持几分侥幸,想着……万一是真的呢?
然而对视很久,江秋昙都没什么反应,我心里那点侥幸褪去,作了个晚安的嘴型,闭眼准备睡觉。
迷迷糊糊间,忽然觉得唇部传来莫名重量,或许停了很久,或许只停了一瞬。我太疲倦,所以不愿去追究这是幻觉还是真实。
第二日起来,床榻只剩下我一人。
我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房间。餐桌旁江秋昙和文殊兰对面而坐,不知他们先前交谈了什么话题,眼下气氛颇为古怪。
文殊兰笑意盈盈,江秋昙却神色冷寒。
坦白说我很少见江秋昙如此失态,他虽然总是面无表情,但气质淡漠,更像一捧无色无味的寡淡清水,而非触手生寒的山巅极冰。
可此时江秋昙目光扫过来,我只觉浑身战栗,腿都发抖,仿佛被什么索命恶鬼盯住。
“学长,兰兰……你们这是……在聊些什么?”
文殊兰柔声道:“聊些小时候的事。毕竟时间久远,怕江哥忘记,所以得提醒他一下。”
说着他看向江秋昙,笑眼更弯,灿然如星,“江哥,刚才讲到别人的东西不应该抢,你说对吗?”
江秋昙并不理他,只看着我,渐渐地寒意消融,神色稍显复杂。良久,他轻闭了闭眼,像是做出什么决定,抬手将旁边的座椅拉出。
“方一粟。”他说,“你要不要坐过来。”
文殊兰挑起眉峰,似是讶然,语气倒无多少意外:“啊,原来你还是后悔了。”
他们说话如同在打哑谜,我完全听不懂,脚步却不自觉应邀挪向前。临入座时,又因顾虑重重,犹豫着不敢坐下,直到文殊兰微笑着对我比出请坐的手势。
“江哥盛情邀请,很难得哦。一粟哥,你想坐就坐,不用顾及我,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我皱紧眉,实在不知这唱的是哪出戏,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坐下。
江秋昙把他没动过的白粥推给我,文殊兰撑脸看着,持筷给我夹就粥吃的酱菜,下手没个准头,满当铺了粥面一层,害我连下嘴都难。
顶着两人的注视,我毫无食欲。
最后无论是白粥,还是酱菜,我都没能吃完,反被买好菜回家的蒋瑶当头痛批一顿,罪名是浪费粮食。
作者有话说:
有几个比较狗血(可能会有点点虐)的伏笔 很快要写到了 所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