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
以前那个会替我顶罪受罚的,会淋雨等我一夜的,会拿我落泪没有办法的,会无条件无底线包容我的,会珍视我送他的每一份礼物的,我的弟弟。
他这次,终于彻底对我失望了。
第15章 小游戏
文殊兰像出闸猛兽,根本不知道“节制”二字怎写,把我折腾得死去活来,事后还让我当着他的面,自己清理体内污秽。
被他用那种眼光审视,怎么可能清理得好?
于是隔天我就发起烧,37.5度。
蒋瑶说没事,一点小感冒,拿被子捂出汗就好了。这么大一男人,因为这点事哭鼻子,矫情。
我自然不可能和她解释其中的来龙去脉,吸吸鼻子,把被褥往头上一掀,闷声送客:“我很困,想睡觉。”
蒋瑶沉默了一会,拍了拍我的腿,果真出去了。临走前她说:“等会让殊兰把晚饭给你端进来,饭和药吃了再睡。”
我想说我不要文殊兰,我要谭姨来照顾我。但我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我无话可说。
蒋瑶将门阖上,空气又恢复成厚重压抑的死寂,像棺材,像坟墓。
假如此时是在举办我的葬礼,不知会有几人到场,又会有几人为我伤心。
学校里那帮“朋友”,我从不与他们交心,都是各取所需,物尽其用。毕业后就一拍两散,除却过节群发的祝福消息,再没有任何联系。
蒋瑶和方非池……算了吧,他们巴不得没有我这个不成器的废物儿子。
文殊兰,哈,他现在连恨我都来不及,又怎会为我伤心。
至于江秋昙,我更没抱任何奢望。
谭姨下葬那天,也不见他掉一滴泪,好似死的并非是他母亲,而是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我那时哭的都快背过气,见他如此,也不顾什么迂回试探,攥住他衣角,劈头盖脸便是一句质问:“谭姨死了,你就真的一点都不难过吗?”
他垂下眼睫,神色有些冷淡。
“方一粟,宇宙万物皆有生死,这是自然规律,无法避免。没有什么值得难过的。”
我哽咽着,缓慢松开他衣角,后退半步,静静看他,已分不清究竟是难过多一些,还是心寒更多一些。
他总是如此冷静,高高在上,好似仙人蔑视蝼蚁,神佛俯瞰信徒。
平凡人的喜怒哀乐,他难以共情,冷眼相待。
即便攸关生死之事,房子塌在了自家跟前,仍能用自然规律一言蔽之,仿佛这世上没有什么能左右他情绪的人或物谭姨不能,我……又怎配跟谭姨相提并论?
后来每次回想起那天,我印象最深的,便是满屋触目惊心的白,耳边哀戚沉重的哭声,还有立在灵堂前高挑挺拔的身影,灯光将他肌理映出冷玉般的光滑质感。
他甚至连遗照都没看一眼,就转身向门外走去,然后渐渐地,渐渐地被愈来愈大的雨势淹没,最终什么都不剩,连同我那点祈盼他会爱上我的奢望。
可即便如此,我现在仍是莫名的很想见到江秋昙。就算他只是插兜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瞥我一眼,淡淡道一句:“方一粟,你真是个麻烦。”
然后转身就走,也是好的。
很可笑吧?
分明他看不上我,待我冷淡,从未流露过片刻温情,总抱持着某种爱答不理的态度。
但我的最狼狈、最不堪,所有能与最倒霉挂上钩的时刻,竟然都是他陪在我身边。
他是我单向的命运共同体。
他不需要我,我却无比需要他。
也许是上天听到了我的心声,正当我想着江秋昙,迷迷糊糊快要进入梦乡,床头柜的手机忽然震动鸣响起来,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