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答应他的求婚吗?”
“我会的。”
没有一点犹豫,我这样回答他。
谎言可以延长今晚的这场美梦。可延长又能延长多久?就跟施加在灰姑娘身上的魔法一样,十二点就会准时失效。
而新的一天,我必须多恨他一分,不能更爱他一分。
他便也收起那样的眼神,继续对我微笑,眨眨眼睛:“哥哥,告诉你一个秘密,在你和他结婚的当天,我会变成泡沫死掉哦。”
“你又不是美人鱼。”
“万一是呢?万一我也付出代价,用尾巴交换了人类的双腿。舞台对我来说,是一个恐怖的刑场。每次飞旋,跳跃,都令我痛苦。可为了能被你注视着,再痛也可以忍耐了。我这样说,你会有一点点为我心疼吗?”
他比划手指,大拇指的指甲盖和食指的重叠到一起,或许有距离,但微末到可以忽略不计。
“就这样,一点点。你会吗?”
练舞或多或少会受伤,何况他平时也不安分。如果腿伤严重到那种地步,勉强自己进行训练,只会造成更多不可逆转的伤害。
为我做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
心里有个声音,像深埋土底,却要奋力生长的种子。起先微弱,慢慢地,越发响亮,直到振聋发聩的程度。
怎么不可能?
他是文殊兰,怎么不可能?
“你会吗?”
他的游刃有余是假象。
只有我见过小时候的他。
只有我能读懂里面的忐忑,期许,小心翼翼。
我样样都不如他,却在这种时刻,有着来自于‘哥哥’的敏锐直觉。
我的沉默,似乎给了文殊兰某种暗示。
他不再执着询问我答案,放下我佩戴戒指的左手,半闭眼睛,慢慢向我靠近。
白皙秀致的脸蛋带一点少见的羞涩,配合那睫毛微颤的阴影,更显清纯,楚楚动人。
我的手握紧,放松,又握紧。
他看不见我此时的惊涛骇浪,所以我可以……
我可以吗?
拳头迟疑地松开。
如果是恋人的那种吻,不带任何欲望的色彩,甚至再平淡一点,只是嘴唇贴着嘴唇,呼吸缠着呼吸。
只要那样就好。
只要那样就可以。
不知不觉地,我抬起手臂。
手肘撞到墙上,按钮滑动,极轻微的一声。刹那间室内亮如白昼。
嘀嗒,嘀嗒,嘀嗒。
时钟上的秒针在尽职尽责地转动。
它是死物,当然不会懂我的心,也从来不会为我停留。
终于,十二点了。
是梦醒时分。
而新的一天,我必须多恨他一分,不能更爱他一分。只有这样,我的人生才不会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笑话。
“你是故意的吗?”我喝止他,语气尖锐地质问,“故意向我炫耀?对,你有天分,是了不起。当年老师选你不选我。可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做出一副苦大仇深,好像别人逼着你一样的样子。你恶不恶心!”
文殊兰睁开眼睛,眼中还残余绵绵温度。
我真害怕自己正跟他拥有着一样的眼神。
那是多么恶心的,令人作呕的眼神。
“我没有这个意思。”他已经习惯我的喜怒无常,胡搅蛮缠,还有没由来的发难和挑刺。语气平静,并不觉得羞辱。
“我刚才”
“没有这个意思?”我打断他,表情带一丝讥讽,“你每次的花言巧语,都只是为了看我出丑。你说你没有这个意思,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一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