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 / 2)

我好脸面,不愿意寻求帮助,也不愿意把这些破事捅穿,以为忍忍就能过去。

然而他们见我闷声不响,举止便越发变本加厉起来,甚至瞅准时机,掐着各班值日结束的点,将我堵在班级旁的厕所,用马克笔在我校服上乱涂乱画。

反抗无用,校服被毁得不成样子。

我揪着衣摆,实在没有勇气穿着这身涂鸦回家,也想不出回家后要拿什么样的借口搪塞家长,就抱着书包蹲下来,特没骨气地哭了。

然后像所有小说里美救英雄的恶俗桥段一样,江秋昙出现了。

也是夏天。

热浪滚滚,夕照红霞。

他逆着光,居高临下地向我投来一瞥,而我满脸斑驳泪痕,狼狈地蹲在地面,抬起头仰望他。

大概就是从那刻起,无论是在爱情这方面,或是在友情这方面,我都注定无法与他站在平等的高度相处就好比社会阶级这个概念,顶层阶级与底层阶级注定存在压迫与被压迫的不平等关系。

这无可避免,也无从消弭。

不过说到底,当时的我并没想到这么深的层面,也并没觉得这番对视的场景有多么美好。

我只是绝望,非常的绝望。

因为来救我的并非是别的什么人,而是江秋昙。

我从小脾性古怪,认不得别人的优秀,更受不得自己的平庸。

偏偏蒋瑶总喜欢拿我和江秋昙作比较,偏偏我哪处都不如他。

并且每次碰面,江秋昙也是一副懒得搭理我的冷淡模样,偶尔施舍给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某种无法进行资源利用的废物,令我如哽在喉。

故而到了后来,我甚至形成某种条件反射机制,但凡是听见江秋昙这个名字,我就会下意识地作出防御姿态,以抵挡将要来临的伤害。

“方一粟。”江秋昙淡淡开口。

我紧绷着面部肌肉,做好被嘲笑轻视的准备,却听他接着道:“蒋姨今天加班,母亲叫我接你回家吃饭。”

顿了顿,他移开视线,转过身。

“给你三分钟洗脸,我在楼道等你。”

奇怪,江秋昙分明看不起我,可他为何不趁着现在对我落井下石?

我脑子没别过弯来,迷迷糊糊地洗了脸,迷迷糊糊地走到楼道。江秋昙拉开书包拉链,塞给我一摞书,我也就迷迷糊糊地抱着。

天色渐为昏暗,加上有双肩包的遮挡,竟也算有惊无险地回到家中。

换好衣服,吃过晚饭,蒋瑶还没下班,谭姨就留下我,让江秋昙辅导我功课。

说是辅导,江秋昙只当我是一团有形状、会呼吸的空气,垂着那簇浓黑睫羽,自顾自地刷题。

我没什么心思写作业,咬着笔杆往他那处瞟。他约莫也察觉了我的视线,轻掀了掀眼皮,却什么都没说。

我到底没他隐忍的功夫厉害,率先打破沉默:“秋……秋昙哥哥,今天的事你能保密吗?”

他写字的笔尖没停。等将手头做的题目解出后,才扭头看向我:“方一粟,这是霸凌,我会告知蒋姨,并将情况上报给你们班主任。”

我还顾念着自己那点脸面,语气焦急起来:“你这样做,大家都知道了,那我以后在班里岂不是、岂不是更……”

“方一粟。”江秋昙打断我,“迎合屈就与否,本该是由你自己作出选择,可我已答应母亲会照顾你。”

语气虽仍是淡淡,我却莫名不敢再作反驳。我隐约觉得,他潜台词是:倘若不是答应母亲会照顾你,那么你是死是活,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样想来,他话说到这里就收住,其实已算留有余地。总不能给了我台阶下……我还不领情吧?

我低下头,闷闷咬起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