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庆幸此刻麻木的知觉,不必再体会一遍那种血液逆行,耳鸣嗡嗡的糟糕感觉,只是系扣子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
“对啊,我就是不正经。那你半夜找我这种人,请问是有什么正经事?”我故作无所谓,也回敬一个嘲讽的笑。
文殊兰顿了顿,问道:“你想不想见忍冬?”
他神色不明,便显得这句问询意味深长,我脸上的笑忽然挂不住了,悚然起来。
“看你,高兴得连话都不会说了。”
冷不防的一句话让我更是不安,嘴唇动了动,不敢出声,只怕火上浇油。
文殊兰抬起手。
我浑身紧绷,正要准备躲避,却见他只是把手指搭在另一侧的手臂上,指腹贴着手腕的袖扣,似是若有所思一般,慢慢地来回摩擦。
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着很严谨,和宴会上那次一样。
其实他很少会这样打扮。他擅于利用自己长相的优势,来博取对方好感。所以私下独处的时候,总是清一色的休闲服。
这种浑身透露着贵气,讲究到挑不出一丝错漏的精英样子,陌生又熟悉的压迫感,让我喘不过气。
“我也很想忍冬。不过我的这种想,跟哥的可能有些不一样。”
“……”
“我想他死。”
我瞪大眼睛。
文殊兰看着我,终于微笑起来:“开玩笑的。”
我无法把这句话当成单纯的玩笑,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魔鬼。
“我与忍冬认识十多年,就算是一条狗,也该养出感情。何况我能走到今天,他要占很大功劳。所以只要他开口,想要什么,我自然不会吝啬。”
“……”
“一粟哥,你愿意吗?”
我在想什么。
我不会还要以为,他出现在这里,是想要对我死缠烂打吧?
他只是想要赢过江秋昙,只是想要毁掉方家,让方非池付出代价。那些喜欢,都是嘴上说说,只有我自己当真。
我在他眼里,和谭姨是一路货色。那个精心包装的生日礼物被他嫌恶扔掉,我也逃脱不了被舍弃的命运。只不过归宿从垃圾桶,变成另一个男人的床上。
又或许这是我最后一点利用价值,也说不定。
我看着他,点头。
心底那股隐隐作痛的感觉,过了今天就不会再有。去到谁的身边都无所谓,没有人会比他对我还残忍。
“一粟哥,你愿意吗?”他明知故问,似是一定要听到我的亲口回答。
我说:“我愿意。”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就出了门。
长久不见天日的生活,让脚踩在坚实土地的我有些恍惚,但更令我恍惚的是,文殊兰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提了辆高档新车。我知道那个牌子,以前曾经为此立下过梦想。
只能是梦想。因为哪怕努力奋斗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我与他的差距,原来就有这么大。
还有什么好去想呢。
已经连恨他都没力气,更别提嫉妒。我没有那样多余的精力。
拉开后座门,正要坐进去,却听见文殊兰说:“哥坐到前面来吧。”
他见我犹豫,又走到我旁边,为我将前座车门拉开:“请。”
我不想与他有太多接触:“我坐后面就好了。”
文殊兰态度坚持:“我有话想跟哥说,坐后面不方便。”顿了顿,“和我再说说话。就这一次,可以吗?”
街灯昏黄,为他五官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圈。就和他擅长利用长相的优势一样,他也相当了解该在什么样的气氛下用什么样的语气,可以适当放低自己的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