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抿出个笑来,轻声道:“等你伤好再说吧,我可不嫁瞎子。”
昏黄的火光跳动着?,柔和的光晕将两人相拥的身影印在冰冷的石壁上?。
画面?一闪而?逝,婚房内红绸飘动,龙凤喜烛高燃,鸳鸯锦被上?洒满红枣桂圆,喜床上?坐着?新?郎官的盛豫,深情款款地望着?身边顶着?大红并蒂莲盖头的新?娘子。
下一个画面?,产房内传来婴儿的啼哭,稳婆欢欢喜喜地喊道:“恭喜将军,喜得千金!”
盛豫从她手里?接过襁褓里?的小姑娘,满心?欢喜地逗弄她的小嘴巴,又俯身去看床上?刚刚经历生产的妻子,“阿樱,辛苦你了。”
阿娘看着?襁褓里?的小丫头,笑道:“孩子像你一样?好看,我就放心?了。”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面?,却在下一刻,所有的一切化为乌有。
床上?的女子不在了,襁褓里?的小姑娘也不见了,盛豫独自倚在床前,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屋内空空荡荡,仿佛从来没有过方才的欢喜热闹。
而?他也在须臾之间,眼尾爬出一道道皱纹,满头青丝成了白发,肉眼可见地衰老下去。
他沉默地坐在昏暗的角落里?,仿佛被全世界遗弃,无论怎么做,妻子和女儿都回不来了。
云葵早已被泪水模糊了眼眶,醒来时,眼尾仍有洇湿的泪痕。
两个丫鬟守在外面?,她不敢哭出声音。
清晨,春蝉进来伺候洗漱,云葵穿好衣裳,听到外面?有人声和松土声,打开门,才看到院子里?又新?栽了大片的葵花。
盛豫从垂花门进来,见她起身,立刻收敛面?上?复杂的神色,笑着?朝她走?过来。
云葵看着?院里?的花匠,犹豫许久,还是道:“我就在这住几日,您不必如此费心?,又是动工修葺,又是给我买那?些衣裳首饰”
盛豫叹口气,嗓音似乎有些沙哑:“爹爹再不济,也是朝廷命官,膝下又有只有你一人,不花在你身上?,又能给谁呢?”
云葵想?起昨夜那?个梦,注意到他眼里?淡淡的红血丝,心?中百感交集。
盛豫道:“还没用早膳吧?我让人买了羊肉包子和酥油烧饼,陪爹爹一起用些,可好?”
云葵攥紧衣角,点点头。
一进膳厅,浓浓的羊肉香和酥油香气扑鼻而?来,云葵昨晚吃得少,体内的馋虫立刻就被勾了出来,还没进门,肚子就咕咕叫起来。
她小脸红红,盛豫只看着?她笑:“饿坏了吧?这羊肉包子在京中开了三十年了,爹爹年轻时就喜欢吃这家?,没想?到这次回京还能再尝到从前的味道。”
云葵坐下来,鲜香透油的大包子一口咬下去,满嘴都是浓郁的汤汁,羊肉加得很多,每一口都能咬到,葱香与羊肉香在齿间四溢,鲜香爽辣,让人胃口大开。
若不是顾及盛豫在此,她恨不得把手指上?的红油汤汁都舔干净。
盛豫把蒸笼往她跟前推了推,“喜欢就多吃几个。”
云葵点点头。
盛豫看着?她想?吃又矜持的模样?,心?中好笑,可一想?起方才下属禀报上?来的消息,弯起的嘴角又慢慢地收平。
他试探着?问道:“爹爹听说,你在东宫与太子殿下日日同食,民?间的味道自是不如东宫的膳食吧?”
云葵想?了想?道:“也不是,太子殿下口味清淡,用得也少,膳房一般不会准备偏辛辣油腻的菜式,多是清淡口的,宫里?吃不到这些。”
尤其这羊肉包子味道太冲,只怕他远远闻到都要皱眉头。
不过她还挺喜欢辣口的菜。
云葵想?起什么,又放下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