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说,那处伏侍人的是几个商妇?”

梁堇都见怪不怪了,谁叫干买卖的人地位低下呐。她在牛氏那,也是处处小心,替她排忧解难,这才能立住脚。

她在秦娘子家中所见,远不如在杭州同知娘子家中见的,与人磕头都没人搭理。梁堇这会儿想起来,都觉难受的慌。

她们这些没有地位的人,到了那处,就是去受羞辱的。

梁堇笑笑,郭氏吃了一口酒,看她一眼,说:“梁娘子可知这是甚麽酒?”梁堇想了想,说:“想是官酒。”

“这是府丞相公所送。”郭氏劝她吃下一盅,梁堇道:“小人无功,如何能吃娘子的好酒。”

郭氏又劝,梁堇这才吃下,只吃的不安心,郭氏拿这样的酒水待她,是为哪般?

“你可知刘司户在此地的任期,不足一年。牛娘子若要走,你在这宋城县,去倚靠哪个?

我素日常听她夸你,说你是个有本事的女孩家,可惜我回回过去,你都避着我。”

郭氏又道:“你倚这个,靠那个,岂不辛苦?你就没想过,也去做那席上客,而非席下人吗?”

梁堇被吓了一跳,惶恐道:“小人只是个开食铺的,哪里能做席上客。在娘子们跟前,只有伏侍的份。”

“你这话,我不信。”

郭氏又给她斟了一盅酒,梁堇低着头。

“你丫头出身,能走到这一步,不是易事,你何不给自个找一个长久的庇护之处?牛娘子走罢,张娘子,张娘子走罢,李娘子。

我瞧你也是个有骨头的人。”

梁堇离开郭氏这里,回到家中躺在炕上,左翻右翻的就是睡不着。一会儿想,郭氏为甚麽与她说这些话,一会儿又想牛氏。

一会儿,又是荣姐,冯氏,同知娘子张氏等人,还有那个磕头的商妇。前些日子去秦娘子家中,弹琵琶的杨家妇人,还有席上几个伏侍人的。

梁堇出了一身虚汗,坐了起来。郭氏的话不错,如果牛氏走了,那她只能再去寻别的靠山。官员在任地上的任期都是三年,她想省事,应该寻当地一个有势的人家。

可梁堇很清楚,人家凭啥教她倚靠?这样的人家,在城北,若有烦恼之事,多的是凑上去的人。

梁堇之前,只想老老实实地干买卖,靠自个的双手,过上好日子。郭氏的话,把她从里头拽了出来,让她想到了她最不想想起的事。

如果日后一天,她也像那个商妇一样,跪在那些官娘子面前,无人理睬……她害怕自己变成那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