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女儿被欺负的没有站脚的地儿,不得已,才往东边去了。谁知东边的娘子肯爱她,日日请去门上做席。
连那县令门上,也去过几回。
今儿若是别人来,我不应她,因到这年上了,实在没闲空,不是看不起咱街坊,因先许的人家那边。
你明日悄悄的来,拿上肉和菜,我趁女儿哪日早回来,与你做了。”
张婆子听了,一喜,谢了又谢。
梁堇从外头做席回来,就见铺里好一只生猪头,便问她娘哪来的。刁妈妈就把张婆子来寻的事与她说了说。
往日里也有人家来寻,刁妈妈没见礼,便推说不得闲。
“明日她带肉菜来,你与她做一做,都是街坊,人又送咱一只猪头。”
梁堇明日外头没有席面,与张婆子做了菜。刁妈妈把猪头搁炉子上先燎了毛儿,又洗涮干净,丢到锅里,也不劈开,舀半桶水,只搁盐。
烧一白日,又焖一宿,揭开看时,香气扑鼻,肉烂脱骨。
再说张婆子,二十八这日,把女婿刘官人请到家里来坐。这刘官人前几日,送来几匹绸料,又舍二十贯过年钱给张婆子。
另又给珍姐打一根金簪,买一副假髻。
婆子见他来,说:“大年三十官人在家里,不好请出来,二十九又恐你不在家,寻不见人。不如就今日,把官人请来坐坐。”
把人引到房里坐下,她洗干净手,去灶上端下菜来摆。张老爹去烫酒。
“妈妈,好香的味儿,做的甚麽吃食?”
婆子道:“因你说梁娘子做的菜好,便寻她做的。”
“那娘子好怪性儿,也不知哪里就得罪了她,再不往我家去了。教家中大姐,数落我几日。”
刘官人口中的大姐,是他的正头娘子。
“我知晓她为何不去官人家。”婆子转身进了里间,端出炭盆来,搁刘官人脚边。“官人可是寻胡经纪说的?”
“不寻他寻谁。”
“官人只知寻他,就不知他在这里头捣鬼。”说罢,便把胡经纪偷席糊弄人的手段告他知晓,又与他说,姓胡的怎麽偷周押司家的席给孙灶人。
孙灶人如何被撵出来,胡经纪又怎麽挨打的,添油加醋,说的跟亲眼瞅见的一样。
刘官人说:“还真有这事,怪不得那杨三哥与我说。”想起那回街上遇见姓胡的,他问他,他还不肯承认。
“敢哄我,下回教我见他,不饶他。”
“官人不教训教训他,日后他狗眼里越发盛不下个人。”婆子撺掇他,又说梁娘子如今在东面与人做席,还去县令门上,日后再难请到家里去了。
刘官人怪惊讶:“可知走的谁家门路?”
婆子不知,但想在他跟前卖弄,忽想起那日孙录事家请她,便张口说是他家。
再说卖糕的蒋氏,见要大年三十了,隔壁姓刁的吃她四贯多钱的糕,还没与她钱。二十九这日,她插着手,来到铺里。
“婶子,明儿便是大年三十了……还有糕钱欠着哩。”
刁妈妈见梁父在,把妇人扯到铺外,脸子难看的紧:“又不是不给你,过罢年再算账。你这娘子,怎麽恁不会做人。”
蒋氏与她要罢一回了,就没见过这样的赖人。要不是看她女儿这会子得了出息,非得与她掐打一顿才成。
“那就过罢年,婶子休再忘了。”
梁父见刁妈妈行为鬼祟,便问她,她道:“蒋娘子寻我说话咧。”
大年三十至正月初十,梁堇不歇,与这家做罢,与那家做,因是过年,不止做官的人家要待客,就连小民家中也是如此。
刁妈妈也跟了过去,厚着脸皮给人家娘子拜年,人娘子不得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