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儿进房来,拍了拍身上的雪,去拉梁堇来门口,指着院门外头,小声说:“杨娘子房里的鲍养女,听说你娘来了要走,使小丫头送礼来,你快去看看,房里有我呐,姑娘问我替你掩了。”

梁堇遂过去,果然见一个穿绿袄子的小丫头。

丫头见了她,迎了上去,道:“俺鲍姐姐听说妈妈要家里去,教我与管事送些吃食来。”

梁堇接过包袱,说:“劳你姐姐费心,等明儿我去谢她。”

丫头走罢,梁堇解开看了看,一包蒸的油亮亮的腊鹿肉,一包芝麻油糕,一包馒头,两包晒干的鲜物。

这鲜物不贱,少说也值个二三两银子。

她给她娘放进了箱子里,送她出门走,喜儿春桃香豆她们也来相送。

这厢江三郎从外边回来,瞧见了那两口箱子,来荣姐房里坐,使坠儿:“你去端盏茶给我来吃。”

把坠儿支走,房里就没了旁人,他见荣姐去了里间,便跟了过去,问人走,荣姐给了甚麽。

荣姐便和他说了说。

“前头赏恁多,如何又把你的帽儿给了她,可是前几日我见你带的那顶好帽?”江三郎问她。

“你少小气,她女儿是我心爱的丫头,别说给她顶帽儿戴,就是再给别的,我也不心疼。”荣姐打匣子里捏了一块蜜枣吃,往床上坐。

江三郎道:“不是我小气,是我那日见你戴那帽好看,给她,她恁大年纪了,又不衬戴。”

“给的是一顶灰鼠毛的,那是我以前的旧帽,不是你说的那一顶。”

“下回再来,少赏几样。”

“说你小气还不认,又不是你的东西,你心疼甚麽,我爱给就给。”荣姐说他。

江三郎与她近了,见她回回手大,不疼惜东西。

“我是说不着,可日后咱们总要过日子罢,有了钱,怎能这样撒出去。

既是你心爱丫头的娘,赏两匹绸就是了,怎好又赏戒指。”

“枉你还是殷实人家里的郎君,竟是个小气抠搜之人,教丫头知晓,看你怎麽抬起头来。

妈妈头回来看我,两匹料子,怎拿的出手。”

荣姐又恼又气。

江三郎往日不见小气,送惠哥,荣姐东西,不说大方,也是肯给。

“你不懂,赏下人东西,你常多赏,日后一回少了,能不生怨?

回回多赏,你又不是钱袋子。

我向来不爱厚赏下人,省得纵了他们,我问你,她们母女,是你家赁来的,还是你家本来的人?

要是赁来的,更不该多赏。”

“哪是赁来的,是我家本来的人。”

荣姐见坠儿进来,就瞪他一眼,不再说话。

江三郎坐在凳上接过茶来吃,瞅了一眼荣姐。

任他穿绸又穿缎,是个对下人不舍得的。

且说梁堇,把她娘送走,和几人回到院子里。

丰儿说:“郎君来了,在房里吃茶呐。”

梁堇听说他在,就不爱进去,和喜儿留在外头说话,春桃进去了。

“妈妈过来,你对她也没句好话,好伤人心,我少不了替你拿二两银子给她。”喜儿说。

“你不说谁知晓。”梁堇说等回去拿钱还她。

“瞧瞧,还和我客气,谁要你还。”喜儿对香豆,丰儿她们说,丰儿只抿嘴笑笑。

到了第二日,她来杨氏院子里,找鲍养女谢她的礼。

打梁堇势旺后,得了几处的便宜,一处就是这个鲍养女。

回回梁堇有事,她都没缺过礼,礼还不薄。

若梁堇还是先头的灶娘,哪个搭理,哪个送礼。

光有势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