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生子道:“吴娘子来了,你们谁快去房里通报一声。”

“是谁来了?”不等人进去通报,打里头出来一妇人,穿着藕绸褙子,下系秋色旧罗裙,身量既不窈窕,也不粗笨,三四十岁的年纪。

她姓蔡,是李氏的房里人,平日里帮着李氏管家,料理杂务,前些日子她家里的大哥儿,和人争粉头,打架闹出了事,便向李氏告了几日假,昨儿才回来。

“回蔡娘子的话,是吴娘子过来了。”

蔡娘子与这位吴娘子,打过几回照面,背地里也和李氏说过她,见今儿不是初一十五,她却来了,甚觉稀罕。

“你去请她进房来。”说罢,便掀了帘,说与李氏知晓,那李氏午歇刚醒,正坐在里屋床上吃浓茶醒神,忽听三儿媳来了,也觉纳闷。

一面教房里的小丫头,与她穿鞋袜衣裳,一面与蔡娘子小声说她:“她可有说为何事来?”

“不曾说,我没上前去,只教丫头去请她进来,三郎君已多日没去她房里了,她再瞧不起人,也到底是个女人家。”

蔡娘子一副过来人的模样,笑的轻浮:“独守空房的滋味不好受,这八成是来与您告状嘞。”

“你教她在外间等着,我一会过去。”李氏怪与她穿袜的丫头:“怎麽与我穿的是罗袜,上午不是教你去找布袜吗?”

那丫头道:“奴想着天热了,罗做的袜子,您穿着舒坦。”

“自作机灵,我的脚爱出汗,越到热天,越穿布袜才好,你别瞧那布贱,比不上罗啊,绸啊,缎啊金贵,可它自有它的妙处,罗再体面,我也不爱穿。

你来我房里月余了,看来这规矩还是没学好,打今起,还回外头去吧。”

那丫头想哭却不敢哭,等李氏出去后,才用手帕捂着脸低泣。

外间的荣姐见她婆母出来了,忙站了起来,与她道万福,李氏扶着她的胳膊,亲热道:“媳妇,今儿怎麽有空来娘这了?”

“回娘的话,媳妇几日没来与娘请安,实觉不妥,今儿一来是与娘问好,二来是外头有人与媳妇送来张帖子,想教媳妇后日去她家说话。

媳妇刚来咱家,什麽规矩都不懂,故而来娘这问问,媳妇能不能出门?”荣姐道。

梁堇和春桃站在荣姐身后,垂着头,余光能瞥见这位李氏的衣裳,酱紫裙儿,青缎菊花褙,手上拿着一方驼色绣花手绢,手上戴着两只戒指,一只镶了老珠儿,一只镶了蓝宝。

戴戒指的那只腕子上没带什麽镯儿,只能看到这些,余下的就看不到了。

只听那李氏问荣姐:“你才来家中两个多月,平日里也不曾与你两位嫂子一道出门,如何认识了外头的人?

那是什麽人家,你与我细细说来,要是有名有姓的人家,我不拦你,你且过去说话。”

“请媳妇过去说话的人家是郑家,郑家相公如今在杭州任通判,请我后日过去的便是他家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