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姐没出房,让春桃去李氏房中说了一声,晌午她不过去用饭了。
到了夜间,荣姐也是一粒米没沾牙,春桃急哭了,搁梁堇跟前抹了两回泪,梁堇要是不哭,好像显得没心肠了,也跟着红了眼。
至第二日,荣姐就病了,披散着头发,憔悴的没个样儿,春桃要去外头给她请大夫,荣姐怕教妯娌称心,只教她去外面抓两副去热的药煎来吃。
春桃抓回来药,梁堇搁炉子上给煎了,也跟着进了房来。
荣姐一面喝药,一面淌泪儿,这江家是她当初自个挑的,如今好似吃了黄连似的,梁堇站在围屏后面,见床上的荣姐,着水红衫,敞着怀,里面的鹅黄肚兜都露了出来。
以前荣姐在房里,从未这般露出肚兜来,嫌不甚体面,也不曾当着丫头们的面哭泣,她此时这个样儿,可见江家的手段,把她磨的不轻。
“有个什麽意思……”荣姐突然冒出来一句这话,把春桃她们吓个不轻。
梁堇轻手轻脚地欲出房,迎面撞上孙婆,孙婆红着眼,哭哭啼啼地进来,看来孙婆要行事了,谁都不是傻子,都知眼前这个时机,错过便没了。
帮荣姐能立住身,这是多大的功劳,日后求到荣姐跟前,想来荣姐也会念着这一份情,不管情厚情薄,总是有的。
在人有三分渴意的时候,递上一盏茶,她会念你半成的好,在人有六分渴意的时候,你递上一盏茶,她会念你三成的好。
再是下人,陪房,也会生出半分的情来,梁堇走到房门口,与丰儿递了个眼色,丰儿点了点头。
??[160]第 160 章
孙婆绕过围屏,行至里屋,在荣姐床边扑跪下,老泪纵横,连哭带号,不知晓的,还以为荣姐是快去了。
春桃和喜儿拉了两回,孙婆都不起,直至头发散乱,嗓儿嚎的干哑,才止了泪儿,言道:“恨不得替了姐儿去受这遭罪,只要能教姐儿好起来,教我老婆子短寿十年都使得。
你们不知,姐儿得周之年,娘子把我给了姐儿,至今日,已有十六年余三月十一日,我虽然没在姐儿身边服侍,但姐儿打小的裙儿,衫子,都是我洗的。
说句没规矩的话,我满心疼她,只你们都不知,今儿她身上得了疾,比老婆子我自个得疾还教我难受。”
说罢,又哭泣起来。
床上的荣姐,身子靠在菊花杏红绸枕上,人蔫蔫的,床上的绣鸳鸯绿罗帐子,还有碧莹莹的锦缎香被,把她的面色显得愈发蜡黄。
跟前的老仆这般诉衷肠,喜儿瞧不出她的神色来,只偷见姐儿好似动容了,又好似没有。
“得了热疾罢了,妈妈起来吧。”荣姐道,孙婆不起,道:“这热疾,尚有药可医治,可是姐儿心里的疾,要如何治啊。
我知姐儿心里苦,人人有面,树树有皮,江家人如此折辱咱们,咱们万不能倒下,教她们得意了去。”
“到了今日,还能如何,要怪只怪我,年轻没经过事,得罪了人家,才教人家这样对我。”
打出了门子起,荣姐心里的那口傲气,被挫了又挫,此时已剩不多,要说刚下喜船那会的傲气,有一木桶,此时只余两碗之多。
“妈妈要是还顾着我一二脸面,这事就别与旁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