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红灯笼上涂浆糊贴喜字的梁堇把吃食接过来,收在了自个的箱笼中,与她又说了会子话。

孰料,桂姐突然哭哭啼啼起来,她一惯是那没心肠的人,如今亲妹子要走了,难免不舍,梁堇知她心意,把冯氏刚才赏的香囊,给了她。

“娘子赏了我一副珠子耳坠,留给你戴吧。”

桂姐一面用杏红手绢抹眼泪,一面接了过来:“你不爱戴这物什,给我也好。”

得了一副耳坠,没一会,她又喜滋滋起来。

“我说得多了,你不爱听,只是少不了再劝你一回,你想要首饰布料,等我到了临安府与你寄,你切不可仗着相貌,去勾搭诓骗旁人的财物,戏耍人家。”

桂姐应下,教她多捎些来,梁堇见时辰快到了,赶她走,她杵在那,往四周张望了一番,神叨叨地打袖子里掏出一包药粉。

“这是何物?”梁堇问。

“这可是好物,日后谁欺负你,你就在她的饭里下点这个东西。”桂姐怕梁堇不信,接着道:“你别不信,这包药粉,用了我两个月的月钱呐。”

梁堇问道:“你哪里弄来的这种歪门邪道之物?”

“什麽歪门邪道,好心为你,你还嫌。”桂姐把药粉扔到她怀里,然后跑掉了。

梁堇见有人来了,只得把药粉收进袖里。

外头吹吹打打,梁堇挎着红绸包袱,跟着春桃几人,站在了喜轿后面,江三郎打里头出来,他一身红袍,作新郎官打扮,生的面皮白净。

“我的儿,你恁有福气。”

“娘,你胡说什麽,教人听见了该如何是好。”

站在不远处的坠儿,连忙往四周瞅了瞅,被她娘的话羞红了一张俏脸,她又往喜轿这边瞥了一眼。

“哪里胡说了,姑娘房里三个丫头中,就数你长得最好。”

在下人们看来,作为陪房,上等的出路便是给郎君当通房,要是能有造化,再从通房升到小娘。

如此一来,就从丫头成了主子。

其实也能理解,作为陪房,她们的出路只有那几条,丫头想通过当通房,脱离下人的身份和地位,对于颇有颜色的人来说,这是一条容易走的路,但同样也很危险,因为她们的身契,在荣姐手里。

坠儿辞了老娘,进了队伍里,随着荣姐出门子,陪房们的心思都发生了变化。

吴相公不任沂州知州了,在官场上,有人走茶凉一说,但想与吴相公结交的人不在少数,就连新任知州,同知都来了。

礼物少则五六盒,多则三四箱儿,也着实让江三郎和他叔叔见识到了吴家的门庭。

盖着销金盖头的荣姐打家中出来,由两位全福官娘子扶着上了喜轿,随后这两位官娘子被请到喜轿后面的轿中坐下。

一路上,喜钱不知撒了几筐,卢婆子撒前头,刁妈妈撒后头。

到了渡口后,喜轿落地,按规矩,两位全福娘子打轿子里出来,把荣姐送到船上的喜床上。

这吹打的乐人,是江家在沂州赁来的,不必上船,等到了临安府,自有临安府的乐人。

这喜船一时半会走不掉,荣姐的嫁妆,跟在后面,要都送到船上才能走,梁父和桂姐也都在送嫁的人群中。

“女儿,你好生保重。”刁妈妈红了眼眶,这一去,不知何年才能再相见。

梁堇与她磕了个头,又与她爹磕了一个,拉了拉桂姐的手,然后上了船。

船上的灶,地不大,东灶和西灶一样,梁堇所在的是东灶,里面有三口锅,一只炉子,隔壁是柴和炭房。

“二姐,江家带的也有个灶娘,她占了咱的灶。”李大娘打里头出来,在船上寻到了梁堇。

梁堇诧异:“没听说江家也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