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妈犹豫了半天,才开口,

“不瞒刁娘子你说,我的那些个衣裳,都给当了。

夜里迎神,连碗米都没得摆。

这大过年的,我也知晓不该张这个口,可家里连米都没得吃了。

这才不得已,来寻刁娘子你借些银钱,好去买些米和肉,凑合着过个年。”

张妈妈此时腹中空空,面有饥色。

没有肉哪算过年啊,哪怕花几个子,买一指肉,那也算是过年了。

给家里的人,一人分一片。

今个是大年初一,一年当中吃的最好的一天。

江大娘她们家,这天也是把省来的米,做成了干饭,再煮一锅菘菜烩猪肉,与一家子人吃。

平时吃的再不好,这天也要吃饱,吃好的。

往年,刁妈妈家的肉,都攒着不舍得吃,留到过年这天吃。

过年,对于她们来说,是特别的日子。

刁妈妈见她是来借钱的,脸子顿时拉了下来。

在今个这样的日子,借钱不好,即使是平常日子,刁妈妈这德行,也不会借给人家。

让她舔着脸借人家的钱行,人家来借她的,门都没有。

“你家连过年的银钱都没有?”

刁妈妈不信,她家的秀珠和雁姐儿都在府里做事,拿着月钱。

她自个的月钱,和她的差不多,一个月也是一百多文。

平日里也不见她有什么花销,攒了多年的积蓄,哪去了?

即使米价再高,也没到如今这一步,再说了,她和她一样,都是二房的陪房。

平时吃灶上的,虽说吃不饱,但忍忍也能熬过去。

府里给假,才给了几日,就把多年的老底给吃干了?

张妈妈见她不信,想说啥,又给憋了回去。

她苦啊,摊上了那样一个讨债鬼。

把她家里的银钱全给卷跑了,还有她的那两件值钱的首饰。

可她连敢声张都不敢,她儿子卷了家里的银钱,和那个曹养娘私奔了。

若是让人晓得了,她们一家子,怕是会被冯氏赶出吴家。

旁人问起她儿,她只说使他去他舅家了。

就连儿媳王氏问,她也是这般说辞。

要不是,实在过不了年了,她也不会厚着脸皮,寻这个刁银娣借银钱。

“你权当看在咱往日的情分上,你家二姐儿和我女儿又同在灶房做事,借我几个。

等发了月钱,我就还你。”

“你去别家借,我家穷的也快断炊了。”

她刚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张妈妈就瞅见她头上多了只钗,晓得她有钱,不愿借,只能悻悻的离开了她家。

“娘,她家也不愿借?”

雁姐儿饿的有气无力的,见她娘回来了,连忙问道。

进了屋的张妈妈,摇了摇头。

雁姐儿眼中的希冀变成了失望,

“还是让秀珠去借吧,她在元娘院子里,有顽的关系好的人。”

“你怎麽不去找你在灶房顽的好的人去借,你不是和那个二姐儿熟吗,你去找她借。

还有胡娘子的侄女,那个叫红果的,你在灶房呆了这些日子,不会连几个钱都借不到吧。”

躺在炕上的秀珠,见她往自己身上扯,顿时来了脾气,说的雁姐儿不吭声。

张妈妈不舍得得罪二女儿,只能怪大女,

“你说你也是,之前闹死闹活的要进府去。

我不放你去,你怨我挡了你的好前程。

让你去了这些日子,什么前程,呸,在灶房整日里舂米送水,干些没出息的活。

还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