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花甲之年的老妪,一个垂髫幼儿,你觉得哪个会是神尊?”九婴勾勾唇。
宁拂衣被她们三言两语说得心都乱了,便没有逗留,迈步寻了个位置落座,招手唤来店家:“一壶茶。”
“一壶春茶。”那店家懒洋洋道。
“主人莫急,我替您挨个儿问问便是!”寒鸦摇头晃脑道,随后未等宁拂衣开口,人便已经拎着宁拂衣的茶,坐到了隔壁一群劳作回来的赤膊大汉中央。
“你这小乌鸦,倒是不怕同人打交道,一张嘴花言巧语的,不像个乌鸦,倒像喜鹊。”
“她自小便是这般。”宁拂衣刚说完抬头,便看见寒鸦已经将腿踩在长凳上,唾沫星子横飞,同几个大汉称兄道妹了。
宁拂衣和九婴:……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寒鸦便满载而归,一屁股坐下。
“卧底了半天,问出什么来了?”九婴无奈。
“连他们祖上爷爷叫什么都问出来了。”寒鸦满脸得意地摇摆头发,“主人,这些人都是普通的乡野村夫,没有什么缺了一魄的迹象,那臭大虫是不是鼻子出了毛病,闻错了?”
“不会的,白麟同褚清秋结契那么久,绝不会闻错。”宁拂衣起身,“我们围着此处转转,或许只是不在这茶肆里。”
是这周围的一朵花,一棵草也未可知。
她们三人起身时,隔壁的大汉们还冲寒鸦摆手:“妹子,眼瞧着天快暗了,镇上最近不太平,常有马匪出没,你们几个女娃娃行夜路不安全,不如在镇上住上一日!”
“多谢大哥!”寒鸦转头冲他们抱拳。
宁拂衣看了他们两眼,转头正要离去,心脏却忽然抽动一瞬,她顿时停在原地,心跳随着那抽动而迅速加快。
“主人?”寒鸦偏头问。
宁拂衣抬手示意她莫要言语,随后慢慢转过身去,一个淡青色的身影便轰然跃入她眼底。
那是个年轻女子,脸上牢牢覆盖着厚重的三层面纱,她正背着个与她瘦削身体不符的巨大箩筐,冲那店家比划着什么。
“去去去,不过几两破茶,给你这些铜板都是便宜了你,你若不想要,便还来!”那店家满脸不耐,说着便要去抢女子手中的铜板,女子连忙后退,将铜板护住。
“呵。”店家见状,将手摆摆,“行了行了,拿了铜板赶紧走,莫要耽误老爷我做生意!”
“这人也太坏了!我去教训他!”寒鸦撸着袖子便要上前,被九婴一把拦住。
“如今人还没走远,你现在出头,往后这人报复她怎么办,要出气也得等人走远了,倒是随便怎么揍都无妨。”九婴拉着寒鸦给她支招,“你还是年纪小。”
宁拂衣没有听她们说话,而是原地呆呆站着,心仿佛要跳出来一般,脚似扎了根。
三十年的等待就这么看到尽头,三十多年的想念在这一刻达到顶峰。
阔别久了,她心里的埋怨犹存,但多少淡了,如今当那人就这么出现在眼前时,却又恍若入梦,生出种畏惧。
九婴看看女子背影,又看看宁拂衣的神情,这才反应过来:“难不成,这女子便是,神尊?”
这时一旁喝茶的大汉们也抬起头来:“怎么,你们认识她?”
同样愣住的寒鸦闻言便又接起了话:“我们不识得,敢问她是何人?看着怪可怜的。”
“确实可怜。”其中一个大汉叹息,“此女被唤作阿丑,据说是样貌太骇人,性格又孤僻奇怪,每次出门都会将人吓着,所以要戴三块面纱,这么大年纪了也无人敢娶。”
“不止如此,她还生下来便是个聋人,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大汉啧啧两声,“家中双亲亡故又早,这么多年都是独自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