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妻子脸上的神情,似哭似笑,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却并无太多悲色。

“娇娇……娇娇这傻孩子……”

见妻子还是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宁博远“哼”了一声,然后一把将信纸夺过来。

他拿着信反复看了两遍,折好。

“哭什么哭?她不愿意回就不回,留在那儿锻炼锻炼也好。”宁博远道:“还是很幼稚!不过总比从前好。”

魏玉华宁馥她妈,眼泪掉得更凶了。

“你、你就嘴硬吧!娇娇突然变得这么懂事了,她在那得吃了多少苦啊”

“……亲爱的爸爸妈妈(如果爸爸也看到这封信的话),我在图拉嘎旗一切都好。

回城的事,我深思过,还是决定留在这里。我会参加高考,如果考上,那当然好,如果考不上,就留在图拉嘎旗,留在内蒙的草原上,一边生产,一边学习……

请爸爸妈妈原谅我的任性,但就像先烈瞿秋白同志说的

本来,生命只有一次,对于谁都是宝贵的,但是,假使他的生命溶化在大众里面,假使他天天都在为这世界干些什么,那么他总在生长,虽然衰老病死仍旧是逃避不了,然而,他的事业大众的事业,是不死的,他会领略到‘永久的青年’。”

第8章 谈恋爱不如救人

家中父母心情怎样复杂,如何失眠,始作俑者宁馥是不知道的。

她只知道回到畜牧排后,她已经被彻底接纳为这里的一分子,并且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至于其中有多少热情是给她与崔国富带回来的日用品的先不提,至少大家纷纷与有荣焉地觉得畜牧排也给全场站做了贡献。

我们有知识!我们不藏私!

看看,全场站最艰苦的地方,才能培养出最优秀的知青!

甚至还有个胆子大的牧民小伙子,悄悄塞给她一小把牛肉干。

第二天吃早点的时候,宁馥和徐翠翠就吃上了奶茶泡炒米和牛肉干。

徐翠翠已经习惯了宁馥在畜牧排的人气,但还是对她收到牧民小伙儿的礼物拈酸带醋地刺了几句。只是热腾腾一碗咸奶茶下肚,嚼着又香又韧又有滋味的牛肉干,再尖刻的话也闷在肚子里头了。

这个城里来的女知青不知哪来的每天如一的热情,一挽她的胳膊,好像姐妹似的往外走,把徐翠翠惊得直后退。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沦落成了纸老虎,面对着宁馥笑盈盈的脸,也实在再抖不起威风了。

主要是前面发生的事太丢脸,每当她要摆起贫下中农“老师”的架子训斥对方时,就想起自己慌慌张张从讲座上跑回毡房还崴了脚的那个晚上那会儿,宁馥也是这样笑的。

只听宁馥亲亲热热道:“我去场站,书记给了两斤红薯呢!等今天回来咱们烤着吃。”

徐翠翠瞪眼,正要说什么,宁馥已经拉着她拉开羊圈的栅门,示意她看着点。徐翠翠只得将一肚子话咽回去,用力咬了咬牙。

她气呀!

不过……不过宁馥这人,其实也没什么坏心眼儿,就算她办那什么讲座出风头,也是她真有本事;就算……就算畜牧排好几个小伙子为了争给她送牛肉干的机会悄悄进行了好几次摔跤比赛,那也是因为她……是真的挺好看的。

冬天放牧很不容易,要挑冰雪覆盖少的地方,还要靠近水源。

两个人赶着羊群走出很远。徐翠翠一路没说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像是内心在做什么艰难斗争。

终于,等羊群找到合适的地方,四散着从干枯的草皮下翻嫩茎来吃的时候,徐翠翠开口道:“你……你怎么不看书?”

她见过,在宁馥那个随身背着的军绿色挎包里,放着她的书。有两本是高中数学,现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