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对,让一个垂暮的老年狗狗撑着不舒服的身体,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回来的人,实在太不公平。
陆南拿过枕边的小鲸鱼存钱罐,倒出所有的钱币,认认真真地数,开始查询寒假的机票。
顾北不回来,他就去找好了。
他会带着狗东西的份儿一起去,让顾北也不留遗憾。
“东西,跟哥哥说,想对小北哥哥说点什么?”陆南定好了大概的日子,开始询问室友期末考试的时间安排,“这学期我一直没回家,是我的错,谢谢你愿意一直等我。”
狗东西凑过来,舔了舔陆南的鼻尖,很急躁地想要下床。
陆南不知道它想做什么,还以为它要回软乎乎的狗窝里睡,轻手轻脚地跟着它出了卧室,却看到它开始挠客厅的大门。
“想尿尿了?”陆南问,“在家尿好吗?外面太冷了,你受不了的。”
狗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出门遛弯了,最近基本都是陆卿亲手抱着它出去晒太阳,冬天太冷,它的毛毛不算很厚,怕是会冻出问题。
可它不肯,蹒跚地四只小爪就是要往外面走,陆南没了办法,敲了父母的卧室门。
“我带它出去一趟,有小衣服吗?”
时间已经很晚了,夫妻俩却不知为何没有睡,陆卿连衣服都没换,扯了一条小被子出来:“要尿尿了?我带它去。”
这个阶段很特殊,谁也不想离开太久,最终三个人竟然一起在黑夜里抱着狗东西出了门。
可他们换了几个地方,狗东西就是不肯尿。
最后他们也没了办法,冒着寒风傻遛了半个多小时,还是回家在狗窝里铺了一张尿垫。
“尿在小窝里好不好?”陆南一下一下地摸它,“尿脏了哥哥给你收拾,再给你买一个新的窝。”
狗东西大概也是折腾累了,气喘吁吁地趴在熟悉的窝里,不再闹腾。
“睡觉去吧,”顾青河给陆南披上件衣服,手附在他背上轻轻推了两下,“它最近经常这样,可能是又难受了。”
小狗在快要离开之前,习惯找一个远离家的地方,独自一狗偷偷地走掉。家里的三个人对此心知肚明,可谁都不想把话挑明。
陆南低着头,问:“赵医生怎么说?等到最后……可以安乐吗?”
顾青河摇摇头,没有细说。
可以安乐又怎样?他们舍得吗?
小动物的本能就是生存,谁知道它们究竟是想要减少痛苦、放弃所剩无几的生命,还是苦苦支撑着、坚持到最后一刻呢?
每个人都知道安乐是好的,能帮助它们逃避病痛的折磨,但没有人能替它们做决定,谁都没有资格。
也许,孩子之间的感情也是同样的道理。顾青河想。
陆南垂着眸子,耳朵贴在狗东西的胸腔上听了很久。
心脏还在跳。
他回了屋,祈祷着不要一觉醒来只能看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
顾北不知道家里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这学期过得艰难极了,明明已经和顾青河谈好了条件,却按捺不住地想要回家。
他扫了辆共享单车,在傍晚的路上慢慢往宿舍骑着。
顾青河每个月都会给他打一笔钱,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平日开销,甚至还给他留出了跟朋友聚会的额度,但再多就没有了。
可是他想回家。
他想陆南了。
顾北从来不知道失去共感是这么可怕的事,他以为自己到了南方,哪怕联系不上陆南,也能和以前一样感受到陆南的变化。可他现在连陆南安不安全、开不开心都感觉不到了。
陆南是不是生气了?
没了共感,陆南会不会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