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比她长了一岁,话里话外却像个比她年长几十岁的老古板。回回他在忙旁的事,她从后突然抱住他时,他会板着脸让她别闹。
可哪一回他都没有真的推开她。
“娘亲~”阿澈见她愣神,旋即举起手,在她眼前晃着,试图吸引她的注意。
“娘亲,你哭了?”阿澈摸着手上的水珠,想去替辛宜拭擦眼泪。
“没有,娘亲没有哭,外面有风沙进了娘亲的眼睛里。阿澈快闭上眼睛睡觉吧,等会被风沙眯了眼就不好了。”
辛宜急擦去眼泪,同时慢慢拍着阿澈的后背。
忽地,周身涌上一股无力,季桓死了又有什么用?她报完了仇,可安郎却回不了来了。
他会温柔的唤她“绾绾”,无论什么时候,他都只唤她“绾绾”。那次见他的最后一次,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死别。
“绾绾,别哭,你要好好活着。”
“绾绾,忘了我吧。”
“绾绾,照顾好自己。”
“绾绾,别闹。”
“绾绾”
头脑中回忆交织,耳畔仿佛真的有人在唤她绾绾,痛意和眼泪齐至,辛宜再也忍不住,紧紧抱着阿澈,对岑滳道:
“停车,岑滳,快停车!”
“夫人,发生了何事?”岑滳当即勒马,赶忙察看车厢的情况。
“快停车。”
辛宜想也不想,抱着阿澈匆匆忙忙下了马车。
阿澈如今已快三岁,她抱得很是吃力,若有安郎在,他定然会先板着脸让她去做旁的,再从她怀中抱过阿澈。
可她方才,明明听见有人在唤她绾绾,她不知晓,是不是安郎魂兮归来,过来寻她。
“安郎,是你吗?”辛宜绕过身前的野草,渐渐行至了一颗瓷盆粗的大槐树旁。
无人应答。
辛宜不甘心,冥冥之中她真的听见有人在唤她。
“安郎,你回来了吗?”
绕过刺槐,前面只有一户围了竹篱的茅屋小院。房门紧闭,院子里还有一处菜园,种着包了心的大白菜。
辛宜想敲门,可还是犹豫了。
“安郎?”她的声音渐渐小了,若不是安郎,她将里面的主人吵醒,却又不好。
“韦允安!”
“是不是你,韦允安……”
泪珠一颗颗滴落到脚边,辛宜酸了鼻尖阵阵抽泣。想离开,脚底却像生了根似的,不能动弹。
与此同时,槐树后,男人瘦弱的身影被槐树尽数挡进。苍白的手骨节分明,死死抓着带刺的树干,殷红的鲜血顺着树干一滴滴下落。
韦允安忍着泪意,闭上眼眸,泪水还是顺着他的瘦削的脸庞漱漱流下。混着殷红的血,一滴滴落在枯叶之上。
“绾绾~”他默声呢喃。
数月未见,绾绾消瘦得紧,衣衫下尽灌着风。他想同绾绾道:冬日里衣衫臃肿些没什么,切不可能为了纤瘦而少穿棉衣。
他想去接过阿澈,阿澈快三岁了,让爹爹抱着她,娘亲也好受些累。
可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他与绾绾,合该像宋峥说的,天人永隔,绾绾才会彻底断了与他的念想。
辛宜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毕竟来都来了。她于此地听到安郎的呼唤,或许是与此处有缘。
刚要敲门,岑滳匆匆过来道:
“夫人,当下天色瞧着不大好,恐怕要落雨,届时道路泥泞,恐不好走。”
“要下雨了吗?”辛宜擦了擦泪珠,紧紧抱着阿澈,愣愣看着那门扉。
“是啊,夫人,顾神医逍遥自在,不喜市井凡俗,他常年住在郊外山林,若落了雨,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