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1 / 2)

“奴婢自是知晓……主上说了腊月十六日会带您出去,今日才腊月十二,奴婢真得不敢擅作主张,还求夫人莫要再为难奴婢。”她暗暗打量辛宜的神情变化,腰身朝着辛宜行礼,面容无奈却又坚决。

她的话音刚落,辛宜面上不显,握着温热杯身的指节暗暗又紧了几分。

竟是腊月十六?

他这是要带自己赴扬州刺史的宴会?

惊怒过后,心头蓦地一凉,无奈又悲哀。

且不提腊月十六那天她不可能会同他一道去,就算她真去了,又以何等身份露面?

刹那间,她忽地明白过来,她死后整整五年,季桓都未替她收尸,也未将她的牌位放在季氏祠堂。

如今,他若是借着此事,同外人言明她未死,而是去外地养病。他深居高位,旁人背后怎么咋舌且不提,明面上也会敬他几分。

她的死,在他那里竟然是可以被随时拿来利用的物什。

袖中的指节攥得发白,她面色微凝,深深敛着眸子,未再言语。这诡异的沉默令云霁惶惶不安。偏偏辛宜又垂着眼,叫她打量不清楚内里的情绪。

“你下去吧。”辛宜不想再应付她,将云霁打发走后,当即写了一封信,打算趁着下午杭夫人来宣苑时托她传给阿兄。

她等不到腊月十六了,但愿阿兄能提前行动,她再也不想与季桓那疯子周旋。

与此同时,前院书房内,本该外出的男人,庸散倚坐在太师椅上,凌厉的目光落在一旁的故作镇定的杭夫人身上。

云霁进来后,看到这冷肃的场面,暗自提着一口气。

“主上,夫人得知您腊月十六日要带她出门后,便未说话了。”她顿了顿,打量着季桓的神色,继续道:

“只是,瞧着并不大高兴。”

她每说一句话,杭夫人的呼吸便会滞阻一分。

她本以为这一切进行的天衣无缝,知道季桓的人过来寻她时,她尚未在意。

可季桓忽地将她十日前,去过丹阳的事甩了出来,这不得不令她开始戒备起来。

“倒是本官看走了眼,你杭氏一族,曾也是会稽名门望族,若无今日之事,本官原想会稽郡长史一职的空缺……”

长指提着茶盖,缓缓刮着青瓷盖碗中的浮沫,季桓漫不经心地呷着茶,刻意顿了瞬。

照着以往,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他会毫不犹豫的斩杀。只是想到他要做的事,季桓唇角扯出一丝冷笑,或许事情会变得愈发有意思,故而也多了几分同杭氏多说的耐心。

话说完,他敏锐得察觉到杭氏常年不变的严肃面容上出现一丝裂隙。

“杭太傅生前贤名远扬,前朝的宣帝就算病重还曾派人来杭太傅身旁听学……想来,也不过四十载的光阴。”

杭夫人唇角微抿,极力压制面上的泪意。

她如今年过半百,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童,亲眼见着杭家大厦将倾,由盛转衰,到了如今的彻底落寞,穷困潦倒地只能靠给闺阁女子教习礼仪为生。

祖父在时,会稽甚至一度成了文坛学子心中圣地。他们无不渴望前往会稽,听一听曾经的帝师,精通儒释道三学的老太傅讲一回学,怕是死也瞑目了。

就连她,也是自幼跟在祖父身边长大,同族学中的男儿一样,学书明礼。

可这一切,在她祖父去后,父亲不知受了何刺激出家为道,家族的男儿见不得这纷乱的世道,干脆避世不出,正日里坐吃山空……祖父向来又勤俭,入殓时也不过一口薄棺……

杭氏的衰败,她看在眼里,却又因女子之身,做不了任何改变,日复一日,亲眼看着杭氏彻底没落,尘归尘,土归土。

杭夫人恍惚了一阵,这才抬眸看向季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