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展示的那些女子画像,倘若仔细留意出身,会发现这些女子的家族,要么是与裴渊站队。
要么就是势力微弱,对皇权根本构不成任何威胁。
天家向来如此,历代皆无情,彼此猜忌,相互忌惮。
裴渊目光,又落到一旁呆立的裴稚绾身上。
“柔曦,你与薛瑾川的婚约既已昭告天下,大婚之事也需尽快筹备吧。”
“就定在年后吧,如此正好能在宫里过上一个年。”
裴珩砚衣袖下的指尖,猛地停顿下来。
旋即,他发力按压指骨,骨节之处,都隐隐泛出了白色。
裴稚绾眼中光芒一闪。
可很快垂下眼睫,将眼底浮现的黯淡遮掩。
裴稚绾迟疑片刻,鼓足勇气道:“父皇,恳请您废了儿臣的婚约。”
裴渊眉头皱起,诧异看向她。
“朕记得你与薛瑾川二人向来情投意合,怎么突然就想要废了这婚约?”
裴稚绾抿了抿嘴角,贝齿紧咬下唇。
总不能实话实说,她的清白失了,还是失给了正在旁边站着的裴珩砚。
这件事,只能她自己知道,绝不能让第二个人知晓。
裴渊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脸色黑了下来。
他也不再追问其中缘由,问了也是无用。
他面色一凛,语气强硬开口:
“你这婚约,乃先皇御笔亲指。除非先皇能从那皇陵中死而复生,否则,任谁也别想废除!”
裴稚绾长睫轻颤,指尖不自觉的狠狠扣入手心。
她与薛瑾川的婚约,确是先皇在世时便定下的。
薛家世代皆为武官,为大晟王朝立下赫赫战功,一直都是裴渊的心腹亲信。
先皇在位时,薛老将军曾单枪匹马,以一己之力拼死守护住一座城池。
但那一战,薛老将军元气大伤,落下病根,自此只能缠绵病榻。
为了弥补薛家的巨大牺牲,先皇秘密拟下圣旨,将公主许配给薛家,以此作为补偿。
然而不巧的是,裴渊那一辈,并未有公主降临人世。
如此一来,这婚约便顺理成章地延至裴稚绾这一辈。
而她又是这一辈中唯一的一位公主,自然就该由她下嫁。
就连太子殿下,也是在一月前裴渊公布婚约时,才得知此事。
彼时,裴珩砚正于前线征战,消息传递至他处,难免更为迟缓。
裴渊如此行事的目的,就是为了防范有居心叵测之人针对薛家。
毕竟,成为驸马,可谓无上殊荣,极易招致觊觎。
虽为指婚,可裴稚绾与薛瑾川站在一起,任谁见了都要忍不住赞叹一句天造地设。
薛瑾川年纪轻轻便被封为长平将军,官居三品,前途无量。
虽身为武将,他却毫无粗莽之气,举手投足间皆透着儒雅之气。
凡是与他有过接触之人,无不赞不绝口,对其称赞有加。
除了......裴珩砚。
裴稚绾实在想不明白,他为何不喜薛瑾川。
薛瑾川也从未曾得罪过裴珩砚。
有那么几回,她在裴珩砚面前,试探提及薛瑾川的优点,他的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他还明令禁止,不许她与薛瑾川有任何往来。
那时,她尚未向裴珩砚坦诚,自己心底钟情的人是薛瑾川。
而如今,裴珩砚已然知晓她与薛瑾川有婚约一事……
裴稚绾偷偷地瞥了一眼裴珩砚。
神色一如往常,淡漠如水。
但她心中清楚,裴珩砚内心肯定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