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夜一愣,满脸不可思议地看向裴珩砚。

世人皆知,太子殿下素日里最不喜女子近身侍奉,是以那太子妃之位至今仍空悬着。

澜夜心中满是担忧,难掩不安,再度开口进言道:

“殿下,那女子来历不明,倘若日后她以此事要挟于您,只怕会成为心腹大患啊!”

万一那女子心思深沉,妄图借此机会怀上身孕,进而母凭子贵,觊觎太子妃位,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裴珩砚神色平静,仿若对此事毫不在意。

他摆了摆手,神色平静如常,淡然吐出三个字:“退下吧。”

澜夜再度愣住,眼中满是惊愕之色。

他追随太子殿下多年,向来对殿下的心思能猜个八九分。可今日,头一回如此摸不着头脑。

澜夜满数次劝说皆无成效,最终也只能无奈退下。

裴珩砚指尖不自觉攥紧,从那片落红处移开视线,起身移步来到外殿窗棂前。

冬日不似春日那般明媚,举目望去皆是一片萧瑟。

裴珩砚的眼底轻轻一动,似乎思及了什么,紧接着便将禄顺给唤了进来。

禄顺刚踏入殿中,就看见他孑然立在窗前,心里顿时一急,快步上前。

此时正值冬日,在这风口处久站,极容易染上风寒。

禄顺刚要开口出言提醒,裴珩砚却先一步开了口:

“你去织染局,吩咐他们用孤此次回宫所带回的那批上好绸缎,为柔曦公主制一身冬日的衣裳。”

禄顺微怔,脸上闪过一丝迟疑,开口道:

“殿下,前些时日公主已然吩咐织染局着手制作冬装了。况且殿下您已经送了公主诸多衣裳了。”

宫闱内,众人皆知,太子殿下对公主事事都放在心上,将这唯一的妹妹视作掌上明珠,宠爱至极。

但凡得了什么奇珍异宝,或是寻到了花色精美的上等丝绸,都会毫不吝啬地送给柔曦公主。

裴珩砚徐徐地压低眼眸,浓密的长睫将眼中的情绪遮掩得严严实实。

他语气平淡无波,说道:“就当是孤赔给柔曦的。”

禄顺未能领会话中之意。

待他再度抬头,裴珩砚已然转身,朝着内殿走去。

翌日。

沁华殿。

裴稚绾辗转反侧一夜未眠,顶着一双乌青的眼眶,从床上起身。

她脑袋昏沉,身上疼痛依旧剧烈。

坐起身后,她眼神呆滞,直勾勾地盯着床幔,愣神许久。

正打算再次躺下时,庭芜慌慌张张冲进内殿。

“公主!公主!大事不好!”

裴稚绾皱眉,撩起床幔,只见庭芜气喘吁吁地跪坐在地。

庭芜来不及调匀急促的呼吸,便心急火燎地说道:

“公主,宫外如今疯传,说公主血统不正,根本不是帝王亲生!”

裴稚绾呼吸一滞,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雪。

怎么会这样......

她确实并非圣上亲生。

可这事儿,除了已逝的母妃,就只有圣上、皇后和太子清楚。

怎么会一下子就在宫中传得人尽皆知?

裴稚绾竭力佯装镇定,然而声音仍忍不住微微颤抖:

“可知这传言从何人而起?”

庭芜浑身瑟缩,战战兢兢地回道:

“听说是已故宁妃娘娘的贴身宫女,昨夜在宫中疯跑,嘴里叫嚷着……”

话说到一半,庭芜便噤若寒蝉,不敢再往下说了。

裴稚绾捏着床幔的手猛地一抖,眼中慌乱再也无法掩饰。

宁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