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行简将手中棋子落定,面露疑惑向其问道:
“既已查明行刺之人,为何不奏报圣上?行刺公主,此乃灭族重罪。”
裴珩砚侧首回转,将那于指尖摩挲许久的棋子轻轻落下。
“你觉得,是圣上查不出?还是说根本无意去查?”
裴珩砚稍作停顿,嘴角浮起一抹寒厉笑意,“又或者说,查到了却佯装不知?”
萧行简闻得此言,面容骤惊,不禁对这番话反复思忖,只觉得后背发寒。
这次裴稚绾虽说侥幸未受伤,可裴珩砚却在那鬼门关走了一遭。
裴珩砚贵为当今太子,大晟储君,未来天子,圣上却忍心将行刺之人隐匿不宣。
这幕后黑手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让圣上连亲生儿子的性命安危都可不顾,执意为其隐瞒?
萧行简此刻全然没了下棋的心思,胡乱落下一子,便草草认输。
萧行简并未追问那幕后之人是谁,而是转问道:“此事你打算欲作何处置?”
圣上已亲自将此事隐瞒,相当于赐予了幕后之人一块免死金牌,令人无从下手。
裴珩砚将手中把玩的棋子置入棋盒之中。
他的声线平稳毫无波澜,仅是简短道出四字:“时机未到。”
言罢,他再度偏转,面朝殿外。
但见一片昏黑,唯闻那阵阵欢笑声传来。
“圣上隐瞒又如何?但凡伤她之人,都得死。”
裴珩砚话语之中的阴鸷狠厉与腾腾杀意,令人不寒而栗。
萧行简忽感周身寒意凛冽,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心中对裴珩砚的手段再清楚不过,行事强势而狠辣决绝,甚至当今圣上都难以与之相比。
可以说,裴珩砚是位毫无瑕疵的完美继承者。
能力,野心,计谋,一样都不缺。
萧行简转头看向殿外正在放风筝的裴稚绾,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怜悯,轻轻叹了口气。
要知道,裴珩砚很早很早之前就喜欢她了。
而他不停手揽权势,壮大势力,一步又一步地往上爬。
这一切,都是为了裴稚绾。
若他不去争不去抢,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宫里,又如何能够护得住她?
而裴珩砚也曾和萧行简说过,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够和裴稚绾长相厮守。
只要他往上爬得越高,手中的权力就越大,阻止他与裴稚绾在一起的人自然就越少。
可偏偏在这中途突然冒出了一个婚约。
萧行简刚得知裴稚绾与薛瑾川的婚约时,震惊中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忐忑不安。
要知道,裴珩砚绝对不会允许让他人抢走裴稚绾。
只要能将裴稚绾留在身边,他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想到这,萧行简不由地深深担心起来。
他将视线收回,转头看向裴珩砚,劝道:
“事情不要做得太绝,我实在不想看见殿下与公主反目成仇。”
他劝的不是对薛瑾川如何,而是对裴稚绾。
裴稚绾钟情于薛瑾川,这个棘手的局面,裴珩砚着实不好破。
裴珩砚浅浅勾了下唇角,拿起旁边的茶壶,不紧不慢地给自己倒茶。
直到那沉闷的水声越来越响,眼见茶水即将盈满茶杯,仅差分毫之际,他止住了手中的动作。
他将茶壶放下后,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缓缓道了句:“不会的。”
萧行简听闻这简短而含糊的回应,一时间竟不知他回的是“事情不做绝”,还是“不会反目成仇”。
他没再多问,也劝不住。
许是前几日下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