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砚顶着病仍要处理公务,虽然表面未曾说什么,但身体肯定吃不消。

而此次失明,裴珩砚未曾向外界吐露半分,还特意嘱咐过太医务必瞒下。

裴稚绾自然深知他的这番用意,无非是怕由此引发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倘若对外宣布失明,圣上便不会让他接手政务,会令他安心休养。

但是一旦这般行事,长此以往,手中的势力便会渐渐流失,最后徒留挂名太子之虚名。

虽说裴珩砚表面上未曾显现出对权力有多么渴望。

但裴稚绾能够感觉到,她这个哥哥,对于权力的掌控欲实则极深,分毫不让。

裴珩砚知晓她在自己身旁守了整整一天,身心早已疲惫。

他轻启双唇,语气温柔地劝道:

“无妨,太医说了烧个两三天都属正常。天色已晚,快回偏殿去吧。”

裴稚绾丝毫没有要走的打算。

她自禄顺手中接过锦被,轻轻铺于床上。因怕裴珩砚夜间受寒,特意吩咐禄顺多取了一条。

“哥哥,你睡吧,今晚我守在这里。”裴稚绾坐到床榻边,一副死磨硬泡坚决不走的架势。

裴珩砚再三劝说均无果,无奈之下,只好随了她的心意。

内殿之中,大半烛火渐次熄灭,寒意随之弥漫开来,温度缓缓下降。

裴稚绾静坐在床边,后背倚着床头,双臂环抱于胸前。

尽管殿中烧着地龙,可她还是禁不住用手来回搓着胳膊。

许是这几日身心皆处于极度焦虑之中,裴稚绾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沉重无比的困意。

连自己何时睡着的都不知。

她做了一个梦,很可怕的梦。

她四肢皆被沉重的铁链禁锢,牢牢锁在床榻。

望着眼前步步靠近的男人,伴随着铁链碰撞发出的尖锐声响,拼命往后缩。

“这锁链都锁不住你,还妄想着跑?”

他一把扣住她纤细的脚踝,手指沿着小腿一寸寸缓缓上移。

“既然你这么不安分,那就把腿折了吧。”

“这样,妹妹就可以永远乖乖地陪在我身边了。”

......

床榻上,姑娘柳眉紧蹙,双手死死揪住被角,额间已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哥哥……哥哥!”梦中惊悚场景的侵袭,令裴稚绾骤然惊醒。

她惊呼一声,从床上坐起,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噩梦里那可怕的一幕幕依旧在脑海中萦绕不散。

她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怎么会做这般离奇的梦?

梦里的男人,竟然是她的哥哥。

想必是她近日太过劳累,才会生出如此荒诞不经的梦境。

裴珩砚向来以光风霁月闻名,决然不会如梦中那般可怖。

“绾绾,怎么了?”

身旁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瞬间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裴稚绾先是一愣,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身处床榻之上。

她动作略显迟缓地侧过头看向旁边的人,脸颊瞬间变得僵硬。

下意识的第一反应便是赶忙低头查看自己身上的衣裳。

整整齐齐,一样不少。

她暗自松了口气,可紧接着,紧张之感又涌上心头。

她怎会躺在裴珩砚的床上?而且还与他同盖着一条锦被!

此刻,裴珩砚已经自床上坐起身来,敏锐地觉察到身旁之人的局促不安。

“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两人本就共处同一床榻,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