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绾摇摇头,垂眸望着高高隆起的腹部。
而后可怜巴巴地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向他。
“我听旁人说,生孩子是件极其危险的事,而且很疼很疼,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我怕......”
后半句淹没在颤抖的尾音里。
女子难产而亡、血崩殒命的悲剧比比皆是。
她不想死。
她才刚刚与裴珩砚成婚七个月,她想与他长相厮守,相伴走过漫长岁月。
裴珩砚唇角不自觉地抿紧,眉眼中流露出的忧虑丝毫不亚于她。
他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别怕,我这便去找苏檐问问,他定有预防之法。”
不过一刻钟。
苏檐正在太医院忙碌,见裴珩砚亲自前来,已然见怪不怪。
自裴稚绾有了身孕,裴珩砚来太医院向苏檐请教的次数,早已数不清了。
裴珩砚一瞧见苏檐,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可有什么法子,能预防女子生产时可能出现的不利状况?”
苏檐会心一笑,裴珩砚所问之事,他早有对策。
不只是生产时可能出现的不利状况,就连后续产后的一系列相关事宜,他都已经考虑周全。
皇后娘娘这头一胎,苏檐日夜都将此事放在心上。
“陛下放心,臣已为皇后娘娘开了药方,只需按方服药,直至生产前夕,定能保皇后娘娘身体无虞,大大降低生产时的风险。”
苏檐开的药颇具神效,自打裴稚绾按日服用后,明显感觉精神状态好了许多。
不再如往日那般嗜睡,也不复从前的无精打采,连下地走动都兴致缺缺。
转瞬到了又一年除夕,喻书瑶从淮南进宫,打算长住下来。
今年的除夕,宫中并未像往常一样大设宫宴,而是让大臣们归家陪伴妻儿。
裴稚绾便同裴珩砚、喻书瑶一同吃了顿温馨的除夕宴,还观赏了烟火。
过了年后,还在冬日,裴稚绾实在不愿到外面走动。
但苏檐提醒,月份越大,越不可懈怠活动。
她只好在喻书瑶的搀扶下,于殿中缓缓来回踱步。
喻书瑶是过来人,在生产方面有经验,还时常为裴稚绾讲解相关知识。
日子悠悠,就这样一天天悄然流逝。
终于,在一个绿肥红瘦的四月清晨,裴稚绾尚在床榻上未起身,腹部便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急忙拉住了正准备上朝的裴珩砚的衣袖,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哥哥,我、我好像要生了......”
裴珩砚先是短暂地愣了一下,紧接着立刻将早已安排好的接生嬷嬷与太医唤了过来。
不多时,接生嬷嬷与侍女们端着打好的热水,匆匆鱼贯而入。
与此同时,苏檐那边也行动迅速,带着小太医很快就赶到了沁华殿。
苏檐将事先熬好的镇痛汤药递给庭芜,吩咐庭芜赶紧送进去。
这碗镇痛汤药,是苏檐亲手熬制,专为缓解生产之痛。
虽不能完全消除,但减轻一半疼痛还是可以做到的。
裴稚绾喝完药后,冷汗已经浸透衣衫,她指尖死死扣住裴珩砚的掌心。
“哥哥,别走......留下来陪着我......”
她知道,按规矩女子生产时男子不得入内。
可剧痛与恐惧袭来,她实在害怕,迫切需要他的陪伴与安慰。
裴珩砚压根儿没打算离开,他紧紧回握住裴稚绾的手,在床榻边蹲下。
他腾出另一只手,擦拭着她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