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芜面不改色地胡诌:“太医说,公主只是偶感普通风寒,并无大碍,喝几副药就能好。”

殿中一时陷入死寂。

半晌,裴珩砚都未出声,庭芜心里没了底。

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抬眸一探究竟时,头顶上传来不悲不喜的男子声音:“孤去看看她。”

庭芜心下一惊,心想不能让太子看见公主那副模样,急忙开口:

“殿下请回吧,公主吩咐过......”

还未等她说完,眼前的月白身影径直掠过,朝着内殿走去。

只留下庭芜和淡茜在原地面面相觑。

内殿里清幽的熏香如缕缕丝线般袅袅爬上帷幔。

随着帷幔被撩开,一股浓烈的药味绕在鼻尖。

越往内走,那药味愈发浓重。

裴稚绾透过床幔缝隙,紧盯着步步靠近的身影,指尖不自觉攥紧柔软的寝被。

待裴珩砚在床榻前停驻,他的目光穿过朦胧床幔,投向那模糊的倩影。

裴稚绾心跳如鼓,下意识轻屏呼吸。

二人隔着薄如蝉翼的床幔,静静对视,彼此都难以看清对方神情。

裴珩砚伸出指尖,缓缓搭上床幔边缘。

一边轻声说着,一边就要将其撩起。

“我听侍女说你染了风寒,身子可好些?”

随着裴珩砚的动作,床幔的缝隙逐渐变大。

裴稚绾的呼吸瞬间滞停。

迅速伸手将床幔合上,紧紧攥着,不让他掀起。

她自己现在这副满身痕迹的样子,绝不能被他看了去。

床幔自裴珩砚指尖悄然滑过,他的手僵在半空。

片刻后,他的手指慢慢收拢,收了回去。

裴珩砚敛下乌睫,望向床幔后那双朦胧难辨的眼睛,轻声询问:

“绾绾,怎么了?”

裴珩砚私下里从不唤她封号,而是叫着小名。

而裴稚绾私下里也不喊他皇兄,而是哥哥。

不是公主与太子,只是普通的兄妹。

裴稚绾定了定心神,强装镇定回道:“没事的,我只是怕过病给哥哥。”

原本娇软的声音此刻却异常沙哑,显得格外突兀。

裴珩砚静默须臾,语气平淡得听不出喜怒:

“从前你生病,总是要我陪在身边,如今怎么反倒怕过病气给我?”

裴稚绾双唇紧抿,攥着床幔的手不知不觉出了细汗,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他。

自己这一身欢好的痕迹,又怎能让他看见?

而且还是他弄的。

裴稚绾轻启朱唇,声音噙笑,带着惯有的撒娇意味:

“哥哥,等我风寒好了,就去东宫找你,好吗?”

以往只要她这般软语相求,他总会顺着她的心意。

裴稚绾认为这次也不例外。

可裴珩砚却迟迟未回她。

内殿里瞬间陷入死寂,只有火炭燃烧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裴稚绾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只是被他静静地看着。

她心里慌了神,后背直发僵。

好在,裴珩砚并没有为难她,声线温和地说道:

“好,那我便等着绾绾。此次回宫,我带了不少稀奇玩意儿,到时看看有没有合你心意的。”

裴稚绾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弧度,轻声应道:“好。”

裴珩砚并没有过多停留。

裴稚绾凝视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紧攥床幔的手,终于慢慢松开。

她手抓着胸前的衣襟,轻轻起伏着胸膛,缓了缓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