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人,裴珩砚向来不屑于与之多费口舌。

叛国通敌,本就死罪。

就在剑刃划过昊南的脖颈之际,裴珩砚紧握着剑柄的手一滞,似是突然想起什么。

他余光扫过一旁默不作声的裴稚绾,随后收了剑。

紧接着,对澜夜下令:“拖出去,斩了。”

这里动手,怕吓着她。

昊南听闻裴珩砚不打算饶过自己,顿时慌了神,朝着他膝行向前,双手攥住他的衣摆。

“殿下!臣对天起誓绝无欺瞒!还请殿下开恩!”

此起彼伏的哀恳进入裴珩砚发昏的头,他本就因伤病泛着冷白的面色愈发阴沉。

他只觉得头疼欲裂,直接抽出佩剑,一剑刺下,瞬间刺穿了昊南的手背。

“啊”昊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鲜血飞溅而出,松开了攥着衣摆的手。

目睹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裴稚绾被吓了一跳,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裴珩砚彻底没了耐心,将染血的剑掷于地上。

而后,扣住一旁怔在原地的裴稚绾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身侧。

他的手臂从她腰后环过,掌心隔着衣料轻轻摩挲她的腰肢。

抬眸看向她,眸中阴戾转瞬化作温柔,无声传递着安抚。

裴稚绾弯了弯唇角,抬手覆在腰间那只手上,低头回以‘我无事’的目光。

“拖出去,杀了。”裴珩砚再次冷声吩咐澜夜。

澜夜应声上前,揪住昊南的后衣领,作势便要往外拖去。

“殿下!”昊南不知哪来的蛮力,挣脱澜夜的钳制,“您不能杀我!”

他顾不上君臣体统,拖着血肉模糊的手掌,狼狈地爬至裴珩砚脚边。

“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这四个字一出口,裴珩砚神色微变,原本正轻抚在裴稚绾腰间的手,也骤然停住。

“你说什么?”裴珩砚终于肯施舍般投去目光。

在他的记忆里,贺兰芷除了与贺兰旧部的那些人有所往来之外,与其他外臣没有交集。

更何况是远在京城千里之外,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宜燧城郡守。

昊南瞧见他愿意开口询问,一心只想抓住这转瞬即逝的生机,于是赶忙直奔重点。

“殿下,您可晓得,皇后娘娘入宫之前,曾有过一位心上人?”

“那位心上人,其实就是我。”

裴珩砚听闻此言,不禁讶异地挑起眉梢,目光再次落向匍匐在地的人,开始仔细打量起来。

贺兰芷的过往,当初她亲自前往东宫时,便已毫无保留地告知了他。

进宫之前,她确实有一位心上人,是个出身寒门的书生。

可眼前这个昊南……

昊南以为自己这番话能让裴珩砚有所动摇,毕竟这是他母亲钟情之人,多少会留点情面。

为了求得一线生机,昊南已无暇思索,将所有的事一股脑儿全吐露了出来。

“当年,我被家族送到京城生活,在学堂里,我常常遭同窗欺负。”

“有一回,实在不堪忍受,我便从学堂逃了出来,一路左拐右绕,不知不觉跑到了贺兰府门口。”

“正巧碰见了皇后娘娘,她见我满脸淤青,便给了我一瓶药膏,随后让我离开。”

“虽说只是一瓶小小的药膏,可对我而言,那是我在京城从未感受过的关怀。”

“从那之后,我便时常逃学,守在贺兰府门口,期盼能再次遇见她,好当面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后来,终得机缘与她相见。彼时,我信口编了个寒门书生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