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砚抬着眼看向面前哭丧脸的少女,悄然轻叹。
“在军营里莫要贪凉乱跑,按时用膳,等我回来,若见你瘦了,定要罚你多吃三碗饭。”
“我每日都会写信,让澜夜给你送来。你也可以提前写好,等他返程时捎回来。”
“还有你月事的事儿,这几日别自己瞎担心,要是一直推迟不来,记得唤军医瞧瞧。”
“我已经从宫中特意调了太医过来,等太医一到,我让苏檐再给你仔细看看。”
裴稚绾敛神静气,将他的每一个字都听进心里。
只想再多贪恋一会儿他的声音。
裴珩砚抬手,最后一次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
接着牵起缰绳,准备翻身上马。
“哥哥。”
他的动作还未展开,裴稚绾已然快速伸出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
她强压着眼底泛起的酸涩,对上他投来的目光。
“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回来,回来娶我。”
不知为何,这一次他离去,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惶惶不安的难受劲儿。
这种感觉很奇怪。
以往每一次分别,都不曾像此刻这般,令她忧惧交加。
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甚至在心底,生出了一种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离去的念头。
裴珩砚在她担忧的目光下弯了眼角,尾音带着笑意上扬。
“放心,这世上能娶你的人,只有我。”
纵使万般不舍,也抵不过时辰的流逝。
裴珩砚翻身上马,正要启程时,忽然勒住缰绳,调转马头来到裴稚绾面前。
“绾绾,过来。”
裴稚绾迈着碎步靠近,仰起头,清澈的眸子望着他,等待下文。
裴珩砚长睫覆下,墨瞳里映出少女亮晶晶的双眼,眼底也染上明色。
旋即,他在马背上俯身而下,一个轻柔的吻,徐徐落在裴稚绾唇上。
转瞬即逝的触碰,却将满腔眷恋与离愁,都揉进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里。
裴珩砚挺直脊背,手攥住缰绳,向她做最后的道别。
“绾绾,我走了,不用太想我。”
裴稚绾抬手朝他挥了挥,故意反着说道:“知道了,定会想念哥哥的。”
裴珩砚扯唇轻笑,目光从她脸庞轻轻掠过,随后收回视线。
策马离去,渐行渐远。
直至裴珩砚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裴稚绾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
发觉自己一直呆呆地站在原地。
刹那间,只觉整个军营都变得格外冷清。
在皇宫时,好歹还有母妃相伴,就算没母妃在,也还有庭芜和淡茜能陪着说说话。
可在这军营里,周围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
她漫无目的地踢着石子,满心空落落的,一时间竟不知该做些什么才好。
平日里,只要裴珩砚在,她便整日缠着他。
他不在时,她就掰着指头数时辰,盼着他晚上回营。
可如今,连个盼头都没了。
忽然,裴稚绾踢石子的动作猛地一顿,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终于想到了打发时间的法子写信!
她要把自己每日做了何事,看到什么有趣的话本,还有心中的思念,统统写进信里。
这般想着,裴稚绾提起裙摆,兴致勃勃地朝着中军帐跑去。
另一边。
未及半个时辰,裴珩砚策马疾驰至宜燧城。
郡守早就在郡守府翘首以盼。
为使疫病调查能够迅速且高效地开展,郡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