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绾听她这般发问,羽睫敛下,轻颤不止。
她双唇反复抿起,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回应:
“是陛下不许我与太子殿下在一起。陛下承诺于我,只要我离开,就会保殿下顺利登上皇位。”
喻书瑶闻言,神色一滞,陷入了良久的缄默。
公主与太子之间的这段情事,在京城早已传得人尽皆知,她自然也或多或少有所耳闻。
起初,当听闻自己女儿要许配给薛瑾川时,作为母亲,她很是欢喜。
裴稚绾这一嫁,便会离开皇宫,如此她就有机会寻个合适时机,与女儿相认,母女团聚。
直至大婚当日,太子公然抢婚,她这才知晓自己女儿与太子之间的关系绝非寻常。
喻书瑶目光锁住女儿不住轻颤的睫毛,咬了咬牙。
下定了决心,道:
“绾绾,你若对太子殿下有意,母妃便陪你一同回宫。”
“母妃自会想法子劝说陛下,促成你们二人之事。”
这话虽委婉含蓄,其中的意味却不难领会。
她这是打算以自身作为交换的代价,换得女儿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裴稚绾瞬间明白了母亲话里的深意,赶忙用力摇头。
“女儿不喜欢,一点儿都不喜欢太子殿下!”
“母妃别进宫,我们去淮南。往后,女儿要一直陪着母妃,再也不分开。”
她清楚,母妃厌恶皇宫的束缚,又怎忍心看着母妃再次踏入那如囚笼般的地方。
喻书瑶盯着女儿清泠透澈的眸子。
只一眼,便轻易洞察到她在说谎。
虽说母女俩已阔别十几年,但女儿的心思,她这个做母亲的,又岂会不了解?
她挪开目光,定格在裴稚绾发间那支银簪上。
喻书瑶在皇宫中生活了六年,自是一眼就辨认出,这支银簪定是出自宫中匠人之手。
再看女儿发间,除了这支银簪,再无其他任何首饰点缀。
足见这支簪子对她而言,何其重要。
喻书瑶心中大概已有了猜测,这簪子是谁所赠。
满腹的话语在喉间翻滚。
到最后,出口的却是她一直忧心忡忡的那件事。
“绾绾,他......碰你了没有?”
裴稚绾再度敛睫,葱白般的手指缠上喻书瑶的手。
沉默不语。
喻书瑶见此情形,心中已然明了答案。
她与女儿相握的手紧了紧,温声道:“没事的。”
“女子的清白,从来都不是由那世俗所认定的衣裙之下所定义的。”
“母妃答应你,一起去淮南。”
裴稚绾眸中顿时亮起熠熠光芒,脸上绽放出无比喜悦的笑容,欢快地应道:“好!”
“淑姨,房间准备好了!”
伴随着房门推开的声音,江澈音的声音也一同传进屋内。
江澈音走进房中,意识到刚才的称呼似乎有些不妥,于是赶忙纠正。
“宁妃娘娘,院中腾出了一间侧室,已安排布置妥当,直接过去就行。”
喻书瑶拉着裴稚绾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都已经离开了皇宫,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叫我淑姨就好。”
稍作停顿,喻书瑶神色认真起来。
“小姐,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你能帮忙对外隐瞒我和绾绾的身份。”
江澈音毫不犹豫应下,语气斩钉截铁:
“淑姨只管放心,我定守口如瓶,绝不向任何人透露半分。”
东宫。
贺兰芷看着坐在大殿前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