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一个毫无自保之力的弱女子,孤身在外,深怕她遭遇不测。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裴珩砚凝视着裴渊那神色淡漠的面庞,冷不丁开口问:“为什么?”

紧接着又追问:

“为什么要帮她离开?”

“是不是觉得她走了,父皇就无需下旨册封太子妃,也不必受儿臣的威胁了,对吗?”

裴渊面色依旧,未做任何辩驳,算是默认了裴珩砚的话。

裴珩砚无力地扯动唇角,自嘲之意表露无遗。

“那份退位诏书,儿臣从未写过,只不过是用来威胁父皇的一个法子罢了。”

“父皇不信儿臣,生怕失去皇位之后,儿臣会做出弑父之举。”

“在父皇心里,儿臣就只是这样一个不堪的人,对吧?”

那份退位诏书,裴珩砚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写。

他心底从未滋生过一丝一毫逼裴渊退位的想法。

他给予裴渊十足的体面,打算让裴渊安稳地一直坐拥皇位。

裴渊听闻裴珩砚这一席话,终于肯抬眼看向他。

“朕这都是为了你好,你与柔曦,如何能在一起?”

“况且,她根本就不喜欢你,你又何苦执着,倒不如就此放手,让她离去。”

裴渊欺骗了他,骗他说裴稚绾对他并无爱意。

“为我好?”裴珩砚的声音里满是讥讽,反问的语调拖得极长。

甚至连君臣间该有的称呼都抛之脑后。

“从小到大,父皇您当真有哪一刻,是毫无算计、纯粹为我着想的吗?”

“我年幼时,每次父皇从宁妃处归来,哪一次不是拿鞭子抽打我,那时可曾顾及过我的感受?”

在宁妃还未离开皇宫之时,裴渊每次前往宁妃处,几乎都是不欢而散。

回来后,他就把一肚子气都撒在裴珩砚身上,用鞭子抽打成了家常便饭。

直至裴珩砚长大一些,裴渊才渐渐不再如此打骂他。

裴渊神色一怔,没料到裴珩砚竟会旧事重提。

那时的自己确实太过冲动,如今每每回想起来,也是很后悔。

“朕那时被怒气冲昏了头脑,行事糊涂,做下错事。”

“你应当明白,在朕的三个儿子中,最疼爱的便是你。”

裴珩砚闭了闭眼,像是瞬间泄了气,声音低缓:

“我知晓父皇疼爱我,可在父皇心中,权力远比我更为重要。”

话音落下,他不再有片刻的停留,转身离开了乾承殿。

裴渊望着他的背影,终究还是忍不住,低低地咳了一声。

这一刻,父子二人之间的关系,算是彻底分崩离析。

裴稚绾自盥洗室出来时,江澈音临窗而坐,手中针线翩跹,正专注地绣着嫁衣。

她落在江澈音手中的嫁衣上,心中一动,不禁忆起昨夜,自己同样身着嫁衣的场景。

裴稚绾敛了敛思绪,走到江澈音对面坐下,柔声询问:

“阿音,你父亲为你定下的是哪家公子?”

这段时日,她一直于宫中装病,外界诸事皆被她抛诸脑后。

以至于连好友的婚事,都没能及时关心。

江澈音的脸上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抬眸瞧了对方一眼,“是你认识的人。”

裴稚绾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脑海中迅速开始速筛滤可能的人选。

一番苦思冥想,仍毫无结果,她干脆直截了当地问:

“我认识的?是谁呀?”

第117章 喻书瑶

“萧世子,萧行简。”

江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