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珩砚指尖微搐,低头看向手中攥着的衣角,面露古怪。
华服尚有余烬未灭,可活生生的人,却仿佛人间蒸发一般,烧得毫无痕迹。
一个荒诞离奇的猜想,在他心间闪过。
裴珩砚当即离开寝殿,快步回到沁华殿外乌泱泱地跪着一群侍从前。
“公主的侍女在哪?”裴珩砚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众人,冷声发问。
话方出口,澜夜一手揪住一名侍女的后衣领,将人提到了裴珩砚面前。
“殿下,人带来了。”澜夜双手松开庭芜和淡茜的后衣领。
庭芜和伏身跪地,额头贴于地面,身子剧烈颤抖。
“失火之时,你们身处何地?”裴珩砚视线睇向伏地而跪的两人。
庭芜忙不迭率先回话:
“公主差遣奴婢们去取些胭脂水粉,哪曾想,等奴婢回来,殿中竟已失火……”
裴珩砚听闻此言,额角一跳,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目光一凛,每个字都咬得极重:“她是让你们二人一同去的?”
“是……”淡茜怯生回应,“奴婢本想着留下来,可公主执意让奴婢一同去。”
裴珩砚的手指寸寸收拢,睫翼下的墨瞳被浓稠的幽暗洇染。
依照侍女所言,事发那一刻,整个殿内只有裴稚绾一人。
她分明身染重病,连下床都困难,那烛台又是如何倒地引发大火?
答案瞬间在他心中浮现。
裴珩砚当机立断,沉声下令:
“澜夜,传孤之令,即刻封锁城门,任何人不得放行!”
他没想到,自己竟被她骗得如此彻底。
为了逃离他,她处心积虑装病,成功让他放松戒备。
又趁他离宫之际,蓄意制造这场大火,伪造自己身亡的假象。
这段时日,他日夜忧心,不停地寻找救她的法子,每日都在恍惚迷茫中度过。
他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每一夜都在惶惶中度过,生怕第二日睁眼,便再也见不到她。
即便是上朝,他也只能强撑着打起精神,仿若行尸走肉。
他的心,日日夜夜都系在她一人身上。
可如今,她竟一直在欺骗他。
他只觉自己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裴珩砚冷嗤一声,眼中的狠厉逐渐加深,仿若化为实质。
千万别让他抓到她。
否则,有她好受的。
皇宫外。
一辆马车停驻在隐秘小道上。
江澈音又一次打开车窗,朝着裴稚绾所提及的方向凝目远眺。
“怎么还不来呢?千万别出什么岔子才好……”
她迟迟不见接应之人,忍不住低声嘟囔。
这时,坐在马车前端的马夫出声催促:
“姑娘,您等的人究竟何时能到啊?”
“快了,就快了。”江澈音心不在焉地随口敷衍着。
裴稚绾难以确定出宫的准确时辰,天还未大亮,江澈音便早早来到皇宫外等候。
此地虽在皇宫外,但仍与皇宫有一定距离。
江澈音未透露要接应之人的身份,只称是自己的一位好友,欲往淮南之地。
就在江澈音关上车窗的那一刻,一道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了她的视线,正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来了,来了!”江澈音雀跃不已,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出车窗,挥舞起来。
远处正在奋力疾跑的裴稚绾,瞧见小路上那辆马车,眼中顿时一亮,加快脚下的步伐。
裴稚绾提着裙摆,脚步急促,一路小跑至马车前。
江澈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