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女儿的保护,她将尚且年幼的裴稚绾托付给了贺兰芷。
宁妃并非狠心弃女不顾。
她容貌出众又毫无自保之力,若带着孩子在外漂泊流浪,实在危机四伏。
相较之下,将裴稚绾留在皇宫,至少能保证她衣食无忧,生活安稳。
贺兰芷从回忆的中抽离,思绪刚回神,便又想起侍女方才传来的消息。
有没有一种可能
裴稚绾并不是真的病重,而是打算效仿当年宁妃,也用假死这一招?
裴稚绾落水后的第五日。
东宫大殿。
苏檐几经权衡,决定将实情禀明:
“殿下,这两日,微臣已用最猛烈强效的药,为公主医治。”
“可公主的脉象却未如预期般好转,反而愈发微弱,一日不如一日。”
“依微臣判断,公主所剩时日,至多不过一月……”
苏檐话音落下,上位之人久久未发一言。
裴珩砚原本提笔的手,僵滞在了半空,浓稠的墨汁顺着笔尖落下,洇染在洁白的宣纸上。
他失神地凝视着那片被晕染开的墨渍。
用了很大的勇气,才接受裴稚绾命不久矣的事实。
裴珩砚再次问苏檐,“当真连一丝转机都没有了吗?”
苏檐神色黯然,摇了摇头。
上位者眼睫微垂,难以窥探悲喜,却无端让人心生疼惜。
“退下吧。”裴珩砚朝苏檐摆了摆手。
苏檐无奈,转身退下。
裴珩砚把墨汁晕染的宣纸揉成一团,随手扔到一旁,将澜夜唤进殿中。
“去请国师过来。”他对澜夜吩咐。
澜夜不禁讶然。
此时既非重大节庆,也无祭祀大典,召国师前来所为何事?
澜夜心下疑窦丛生,却并未多问,依照吩咐,前去恭请国师。
裴珩砚望着澜夜离去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带着偏执的幽光。
既然旁人皆无法救她,那便由他自己来救。
他绝不允许她,离他而去。
未及两刻钟。
国师匆匆而至。
裴珩砚见国师踏入大殿,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国师可知,这世间可有让人起死回生之法?”
崇衡闻言微怔,迟疑片刻道:
“殿下,生死乃天定之数,非人力所能轻易扭转,还望殿下能看开些。”
纵使裴珩砚并未明言,可崇衡心里清楚,定是为裴稚绾询问。
自裴稚绾重病的消息传开,众人无不为之唏嘘感叹。
谁人不知,公主是太子殿下心头挚爱。
她这一病,于裴珩砚而言,如同凌迟刮骨。
“天定之数?”裴珩砚将这四字在齿间缓缓重复,语调中带着轻蔑。
他向来不相信所谓的天命,只信自己双手所掌控的一切。
裴珩砚目光睇向崇衡,语气暗有所指。
“孤听闻国师在早些年,曾得了一对阴阳佩。”
崇衡冷汗渗出,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就在刚刚接到太子殿下传召,他便已隐隐揣测到几分来意。
早些年间,他偶然结识一位云游四海的道士。
那道士见他有缘,便将一对阴阳双生玉佩赠予了他。
这阴阳双生佩,世间仅存此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