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绾与裴珩砚提前一日抵达淮南。

此番出行,他们并未声势浩大地带上众多随行侍卫。

裴稚绾原以为,依照惯例,会入住专为官员所设的行馆之中。

可并没有去行馆,而是带着她来到了一处宅院。

这一条街道上,独独矗立着这一处宅院。

宅院门前空荡荡的,连一块牌匾的影子都寻不见。

裴稚绾自马车而下后,凝视着面前的这座别院。

恍然想起他口中曾提及,在淮南存有一处宅院。

“哥哥为何会在此处置办宅院?”她不解问道。

裴珩砚只是笑而不答,牵住她的手,走进别院。

整座宅院的布置内敛而不张扬,却处处透着雅致的格调。

此刻,院中有位大伯正在洒扫,瞧见来人先是短暂地怔住,而后迅速迎了上来。

“公子,您来了。”

大伯慈眉善目,转眼看向旁边的姑娘,“这位想必就是公子口中所说的夫人吧?”

裴稚绾听闻这一称呼,心尖一颤,慌乱地眨了眨眼,“我和他并非......”

“夫人。”

裴珩砚打断她的话,挑起眼眸,噙着笑望向她,“夫人想要说什么?”

那双仿若不沾世俗的墨眸,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沉甸甸地压在裴稚绾的心头。

让人如鲠在喉,无法说出半个字。

她明白,他这是在告诫自己,不要解释,在这处地方,她与他的身份就是夫妻。

裴稚绾望着面前大伯,显然并不知晓她与裴珩砚的真实身份,最终抿紧双唇,不再多言。

大伯并未多想,只当是夫妻之间的小情致,带着二人朝着主室行去。

“公子所吩咐的,我都未曾忘却,每日都会将庭院清扫干净,房内也会按时打扫整理。”

裴稚绾踏入主室,细细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房中的每一处布置,都似曾相识,既陌生又熟悉。

这房中的陈设布局,竟然无一不是依照她的喜好精心安排的。

一旁的大伯不再停留,悄然退出主室,带上房门,为这对小夫妻留出独处的空间。

“喜欢吗?”裴珩砚眉眼柔和,目光落在满脸惊奇的姑娘身上。

裴稚绾微微怔住,凝视着四周。

停了好几息,她才反应过来,迟疑着问道:

“这是......为我准备的吗?”

裴珩砚轻轻颔首:“嗯。”

她此刻脑子有些混沌,不明白,为何要给她置办一处别院?

她出不了宫,更别谈在淮南长久居住,这别院不就纯粹是个摆设吗?

裴稚绾撩起明丽的双眸,瞥向他。

裴珩砚知晓她想要问些什么,未等她开口,便回应道:

“我是担心哪日会有不测之事发生,我不在人世了,实在放心不下将你独自一人留在皇宫中。”

“所以在你母妃的故乡置办了一处别院,倘若真有那一日,你可以留在淮南。”

“这里的下人不会知晓你的身份,钱财也已为你备好,安稳度过一生是没有问题的。”

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裴稚绾心尖发酸发涩,丝缕痛意化作细泪,欲落不落。

他连后路都已为她谋划妥当,不论有无他在,都会让她平安地活下去。

不小的动静在心湖漾起层层涟漪,难以平复。

裴稚绾垂下眼眸,压下眼底的泪意,复又抬起双眸。

“你会一直好好活着的。”

她走上前,攥住他的一方袖角,唇角浅浅地勾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