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如此想要出嫁,他便顺水推舟,应下了她。

让她去亲眼看看,薛家的真面目,究竟都是怎样的一群人。

这般,恰能彻底绝了她的心思,断了她对薛瑾川的念想。

与此同时,他顺势抢走了这桩婚事,就是要让她明白,她永远也无法从他身边逃脱。

也要让整个大晟的人都知晓,她只能是他的人。

此次她出嫁,他派遣澜夜跟随迎亲的队伍,一路悄无声息地潜入薛府,在暗中护她安然无恙。

薛父并非在雪地里自行失足滑倒,而是澜夜用石子打中了薛父的腿。

从而让他摔倒在地,就是为了将薛瑾川支走。

逼迫裴稚绾下跪之事,也是澜夜告知裴珩砚的。

这一天所发生的所有事情,裴珩砚都了如指掌。

裴稚绾稍稍怔愣了须臾,思绪回到了半月前最后与他相见的那一回,神情落寞地垂下了头。

如今她终于明白了,当时他为何会说,让她莫要为那日的决定追悔莫及。

的确后悔了。

后悔没有早些看清自己的内心,其实根本从未对薛瑾川动过真心。

也没能看透薛瑾川的真实面目。

“绾绾。”裴珩砚轻唤了她一声,将语气放得柔缓。

“如今再也没有人阻隔在我们之间,你尝试着喜欢我一下,好不好?”

他的这一番话,让她回想起在薛府时,众人投向自己的异样眼神。

更令她心生恐惧的是,未来的日子里,这样的目光会如影随形,千千万万次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无形的牢笼之中,实在无法承受他们那怪异目光里所蕴含的审视与轻蔑。

更无法忍受他们在背后对自己与裴珩砚之间关系的指指点点,那些关于不顾伦理私通的非议

最主要的是,如果她真的与他在一起,无疑是亲手将他推向万丈深渊。

她垂着头,几缕碎发从鬓边滑落,冷漠绝情地说道:

“我一直都只将哥哥当作兄长,心里再无其他的想法。”

“过去不曾有,现在不会有,以后更是绝无可能。”

裴珩砚的唇角紧压着,衣袖之下的手逐步地用力攥紧,手背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这一番话,直直地扎进他的心窝,痛楚彻骨,丝毫不亚于那次为她挡刀时所承受的剧痛。

好一个以后绝无可能,真是心狠意绝,刮得人心扉生疼。

裴珩砚缓了几缓,竭力压下心口那股涩痛。

无妨,反正日子还长,她当下肯定仍然无法忘掉薛瑾川。

往后薛瑾川不在了,渐渐地总归会忘却的。

往后的岁岁年年,唯有他,也只会有他一人守在她的身侧。

他就不信,她会对他始终连半分情意都生不出。

“殿下,陛下让您即刻前往乾承殿。“

此时,内殿门外传来禄顺的禀报之声,打破了殿中沉郁的气氛。

裴稚绾恍然回神,望了望窗外的天色。

从床边站起,“哥哥,那我先回去了。”

可她刚起身,尚未迈开步子,手腕便被他扣住。

然后听见他朝殿外吩咐道:

“公主受惊过度,今晚留宿在东宫,明日孤再过去。”

裴稚绾闻言,心头一悸,一股不祥之感瞬间将她紧紧围绕。

“哥哥,天色已晚,我......”

话还未等她说完,扣在手腕的力道一收,整个人被他猝不及防地拉入怀中。

裴珩砚将她圈在臂弯间,一只手搭在她的脖颈处,抬起她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