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稚绾眼睫凝滞了一下。

“你这是在威胁我?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

他往后退了一步,轻而易举地将自己的衣襟从她手中抽离 。

“我所言句句皆为公主考虑。公主对太子殿下情谊深重,想必也不愿目睹太子殿下从尊贵高位跌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只要公主自此与太子殿下彻底断绝所有往来,我定会守口如瓶,绝不让此事有半分泄露。”

裴稚绾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彻底断绝所有来往......

这简短的几个字,震得她脑中嗡嗡作响。

这意味着,她与裴珩砚十二年相伴的兄妹情分,都要被彻底斩断。

这简直会要了她半条命 。

薛瑾川瞧着她这副模样,手指轻捻,有条不紊地整理着身前的衣襟。

眨眼间,又恢复了平日那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姿态。

“今日多有冒犯,是臣逾越了。还望公主能够记住臣所说的话。”

薛瑾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而后转身,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裴稚绾只觉双腿蓦地一软,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离,跌坐到地上。

脑海中木然地不断回响起薛瑾川方才所说的一字一句。

须臾,一滴清泪从她眼尾滑落,在脸颊上留下一道淡淡的泪痕 。

中宫。

风兰在获知了贺兰芷这一身病的由来后,心中一直忿忿难平。

自贺兰芷入宫起,风兰就一直在其身边侍奉,早已与主子情笃意深。

万万没想到,圣上竟下此狠手。

太医再度把完脉,风兰依着药方熬好药,呈给了贺兰芷。

“娘娘,药好了。”

这段时日,太医每日皆会前来中宫把脉,时刻依照病情调整药方。

太医是太子殿下亲自叮嘱安排而来的,自然也不会让圣上知悉每日都会有太医来中宫诊疗。

贺兰芷从风兰的手中接过药碗,早已习以为常,仰头一饮而尽。

自从上次从东宫归来,她便日日夜夜难以安睡,眼前不断浮现着那封信。

信中所述,她的父亲早已知晓圣上要将贺兰族置于死地。

可身为臣子,君若要命,不得不从。

不仅如此,薛家也参与了进来,正是圣上手中的一把利刃。

贺兰芷紧盯着面前的空碗,下颌逐渐收紧。

薛家这般卑劣,竟用贺兰族的鲜血成就他们的威名。

她无论怎样,都不能眼睁睁看着裴稚绾嫁到薛家,否则,便有负于宁妃的托付。

当初将裴稚绾送至中宫抚养,实则是宁妃的请求,并非是圣上发了善心。

宁妃知晓,她一旦离去,裴稚绾在宫中便无人依靠。

所以宁妃亲自求到贺兰芷跟前,让裴稚绾养在中宫。

贺兰芷知晓宁妃进宫并非出于自愿,而这件事,宁妃从未向裴稚绾透露过。

或许是因为宁妃与自己有着相同的遭遇,感同身受之下,贺兰芷便答应了她的请求。

宁妃特意叮嘱贺兰芷,不奢望她能把裴稚绾当作亲生女儿般对待,只希望日后能为裴稚绾找一个可以护她周全的夫婿。

后来,她才得知,裴稚绾身上早已有了婚约。

她开始也觉得薛瑾川为人甚好,且深得圣上的倚重,嫁与他,也算达成了宁妃的心愿。

但她万万没想到,薛家竟如此寡廉鲜耻,令人作呕不已。

既然她的儿子钟情于裴稚绾,那就帮他一臂之力。

宁妃期望给裴稚绾寻个能护她周全的夫婿,那裴珩砚无疑是最为合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