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战事焦灼,每个人的工作量都很大,因此他每次只能停留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程竣的每一天便只有这短暂的十分钟是鲜活的,其他时候不过是为了等待这十分钟而存在。
从睁眼的那一刻起,就期待着想要见到他;等他走后,便会陷入更加漫长的期待。
小护工大多数时间会给程竣读新闻,有时也会讲自己最近听到的笑话。如果实在没有时间,就会把正在播放音乐的光屏留在病房,等做完其他的事再来取回去。
一个善良又温柔、很会照顾人、会小心翼翼地照顾着病人情绪的小护工,就这样变成了程竣的全部。
他不再是“那个病人”。
他有了新的名字,有了每天都会过来和他说话的人。他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知道每天都在发生什么事,甚至每天都可以闻到小护工特意带过来的新鲜味道消过毒的桔皮和楼下摘来的桂花。
这个年轻的护工不会嫌弃病房里那股永远都除不掉的腐臭味,也不会因为得不到回应而失去耐心。程竣几近贪婪地享受着他所给予的馈赠,贪婪到甚至产生了新的期待。
想要看到他,想知道他的名字。
想靠近他。
如果他不再负责这个病房只是想到这种可能,程竣就绝望到难以呼吸。
“我等下要去录入信息,今天只能读这些了。”小护工愧疚地道,“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事情特别多。晚上如果有时间,我再来找你聊聊天吧。”
虽然说的是“如果”,但程竣知道,哪怕等他忙完已经很晚了,他也一定会来。
他是这样好的一个人。
到了晚上,他果然来了。继续读完白天的新闻,小护工没有离开,而是坐在床边叹了口气,疲惫地道,“……其实我不是医科生,我是学刑侦的。”
夜深人静,正是人最脆弱的时候。小护工又叹了口气,忍不住向一个完美的倾听者诉说着自己的故事。
“这附近的病房原本是一个护工大姐负责,但我硬是把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我这么做……其实只是想离学姐更近一点。她就在这个楼层。”
“我暗恋她有一段时间了,知道她要来这边实习,头脑一热就跟着来了。可我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又比她小好几岁,无论怎么样在她面前表现,她对我都没那个意思。”
“我没戏了吧。”
小护工苦笑着道,“虽然你没得选,但还是谢谢你听我说完这些丧气的事情。”
夜半安静的病房里,从始至终都只有他自己的声音。小护工抽了抽鼻子,收拾好东西,和没有任何反应的病人道了句晚安,便离开了。
程竣说不出自己当时是什么心情。
身为一个人格健全的人,他会为这场无疾而终的暗恋感到惋惜。可作为最最需要他的病人,又会在心底肆无忌惮地产生最阴暗的窃喜。
贪婪的心思逐渐失控了。
新闻,音乐,味道,也许是因为得到的太多,慢慢都变成了不重要的东西。而肯在潜水钟旁停驻片刻的那只蝴蝶真正重要得无以复加的那个人,只是过来实习的学生,注定不会停留太久。
他的神明,他的一切,很快就要离开了。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程竣在注定会失去他的不安中,几近疯狂地汲取着他的每一丝存在。
“我的实习今天就结束啦。”
小护工将一件东西放在床头,温柔地道,“不用担心,我把自己以前的旧光屏留在这里了。我拜托一位会编程的朋友做了一个很简单的小软件,每天可以在固定的时间给你播放音乐和新闻。只要光屏一直充着电,你就不会太无聊的。”
我不需要这些,我只希望你还在。
“这应该是我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