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听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安神汤,给他装上一碗。

“你尝尝。”

段翎接过来一干而尽:“你以前是不是给人做过安神汤。”

林听搬了张小凳子坐在段翎身边,也喝了一碗安神汤:“我以前给我阿娘做过安神汤。”

他没再多问。

林听不清楚安神汤对段翎有没有用,只清楚它对她非常有用。从小厨房回去后,她躺下床没一会就酣然入梦了,打雷也吵不醒。

段翎还清醒着,他没太多表情,将林听抱进怀里,给她解开高马尾,指尖抚过柔顺的长发,勾缠着丝绦,很久都没有放手。

丝绦生了些褶皱。

段翎蓦地发现,他不是不想林听找旁人,而是怕她找旁人。

怕……

段翎知道“怕”这种情绪,在诏狱审犯人时见多了,他们有的怕自己会熬不过刑罚,死在诏狱里面,有的怕自己会连累家里人。

他知道归知道,见过归见过,但还是第一次体会到。感觉就像自己的心被人抓住了,一举一动皆受到这种情绪牵引,失去控制,前路又迷茫,完全找不到方向。

*

小雨淅淅沥沥,不断敲过屋顶的琉璃瓦。林听听着雨声,盘腿坐在罗汉榻,跟段翎下棋。

一眨眼,过了三天,她还是没能出院子半步,连离开房间的次数也屈指可数,更别提见人了。

在这期间,段馨宁还来找过她一次,不过她们依然没见着。

林听捏着一颗黑棋,似随口道:“我近日睡得很好,就算是打雷也吵不醒我,你让那些原先在院子里伺候的仆从回来吧。”

段翎则捏着一颗白棋,目不斜视看着棋盘,没从正面回答:“这几天,你可有感到不便?”

“这倒没有。”

这几天是段翎在“伺候”着她,林听要是回答说感到不便,岂不是说他“伺候”得不好?

说实话,段翎“伺候”得很好,他准备一日三餐、浴汤,还洗衣裳。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被关了几天,不但没瘦,还胖了。

段翎温柔道:“你既没有感到不便,那她们在不在院子里伺候也无关紧要。正好令韫养胎要人伺候,芷兰一个人忙不过来,她们留在她院子再好不过了。”

林听将黑棋放到棋盘中间:“我也不是要她们全回来,回来几个就行,这样你就不用每天都帮我洗衣裳,可以安心处理差事了。”

下一刻,段翎的白棋跟了过去,包围她的黑棋,随即吃掉。

她又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