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息,足足三十息!

她的唇角破了,段翎的也没好到哪儿去,薄唇有带血牙印。

段翎对外是个温文尔雅的贵公子,还有段馨宁拦着,他自然不会当场杀她,也不会对她动粗。

“林听”就是拿准这一点,肆意地抓住他强亲。

她要恶心死段翎,亲完还演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不要脸地说想与他成婚,当他的妻子。

“林听”知道自己没办法与夏子默成婚,便不顾自己的名声也要嫁给段翎,没法当夏子默的妻子、当世子夫人,那就当他的嫂子。

夏子默和段馨宁这辈子都别想逃离她,“林听”扭曲地想。

可段翎是何许人也,他不想的事,谁能逼得了他?没如“林听”愿,没娶她。“林听”成了京城的一大笑话,她却依然很高兴。

只要能够恶心到他们就行了,她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

尽管林听之前就感慨过“林听”的脑回路,现在也不得不再感慨一遍,什么破脑回路,分明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太能折腾了。

大雨如掉了线的珠子滚落,声声入耳。林听还站在西街,握伞的手一松,油纸伞从她掌心滑落,往地上倒,又被人接住了。

接住伞的人是段翎,他把伞还给了她,却没碰到她。

林听忘记自己是如何拿着油纸伞回到林家的了,只记得段翎婉拒了她送他回北镇抚司的好意。

而林听满脑子是“亲段翎”这三个字,没回过神来。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在房间里,被陶朱脱得光溜溜的,伺候着沐浴了。

浴汤洒满花瓣和香料,桂馥兰香盈满整个房间。

陶朱细细地给林听搓干湿头发:“七姑娘,您今天究竟去哪儿了?怎会淋了一身雨,也不知找个地方避避雨,又不是急着回来。”

“纵使您不喜欢听夫人说的那些话,也不能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若当真不喜册子上的世家公子,再找便是,夫人定会依您。”

林听安静听着她的念叨,用手指弹飞水上漂着的一片花瓣。

见她不语,陶朱叹气:“奴也知道,有些话,您不爱听。可夫人她也是为了您好,您可千万不要为了此事跟夫人离了心。”

说罢,陶朱松开林听的头发,绕到她前面看她。

暖黄烛火明亮,洒照在林听赤着的身子,瓷白的皮肤被温热浴汤泡得微红,她脖颈半弯,脑袋靠着浴桶壁,长发垂在外面。

没了胭脂修饰,她长相极富攻击性,天生微上挑的眼角透着抹艳丽,斜睨着人时有种将你踩在脚下的错觉,又有青春年少意气。

可自两年前起,她就没拿过这种我瞧不起你的眼神看人了。

两年前,林听总会有意无意用这种眼神看人,要经过陶朱提醒才记得收敛,维持着知书达理的贵女形象,好找到一个名门夫婿。

陶朱看了林听几眼,觉得她今晚有点过分安静。

要是从前,林听听到这些话,少不得跟她理论一番。难道是淋雨淋出病来了?天虽不冷,但淋雨或许也会着凉的,这可不得了。

陶朱放下给林听擦身的帕子,扬声问外面的丫鬟:“不是让你们去拿姜汤了?姜汤呢?”

丫鬟闻声赶紧捧着一碗冒着热气的姜汤走进来:“来了。”

“你们就仗着七姑娘心善,不计较。往日犯懒也就罢,事关七姑娘身子,还敢犯懒?仔细你们的皮。”陶朱拿出大丫鬟的气势。

此话一出,丫鬟接连认错。陶朱又敲打了她们几句,最后道:“好了,都下去干活吧。”

丫鬟轻手轻脚退出里间。

陶朱双手端姜汤给林听,不忘觑着她的神色:“七姑娘,快喝点姜汤,当心寒气入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