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曾嘶吼过,哀求过,也许也恐惧过,但是最后都化为了寂静。
他把一个个笔划变成了无声的盾,沉默又执拗的反抗着一切,一切试图压垮他的,摧毁他的,都要抵挡。
狱警一直观察着林敬堂的表情,想看看他,到底是会愤怒失控,还是会悲伤而泣,但是都没有。
林敬堂从衣兜里取了烟,自顾自的点燃了,火光映在脸上,烟雾散不出去,在狭小的地方转着圈,逐渐模糊了面庞,可是嘴角的弧度却十分明显。
他看着墙上的字,竟然在笑。
他把烟头按灭在掌心,然后在歇斯底里的疼痛中,将手掌对上了血渍最浓重的地方,轻轻的抚了一下。
“可以了。”
林敬堂转身离开了地下区,也没有要继续“参观”的意思,快要走出去的时候,却被狱警拦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不减,“林先生,我们狱长有请。”
林敬堂侧头瞥了一眼,看不出喜怒,“改日。”
“别改日啊,您是大忙人,来一次不容易,我们狱长说了,让您务必见面一叙。”
林敬堂的眉角突然带了讥诮,“那就走吧。”
赵琮没穿警服,领子随意的敞着,“热情”的起身迎接了林敬堂。
他长的不算起眼,甚至那张脸还有一点文弱的感觉,但是林敬堂和他眼神交汇的一瞬间,就嗅到了这个人身上疯狂的味道,他的脸上看不见那种正常人类的肌肉表情,所有的动作和语调都带着一种刻意。
“林先生,真是久仰,想见你太久,可惜,以前排不上号,现在…也排不上。”
这个微弱的停顿传递出了很多讯息,林敬堂坐了下去,反客为主的倒了一杯茶。
“说笑了。”
“哈。”赵琮嗤之以鼻的笑了一声,“算了,我找你,就是想和你叙个旧。”
“我们之间,有旧?”
“看看,贵人多忘事了吧,明语嘛,就你们致明前任的东家,他发了一些东西给我,拍的挺好的,里面有个人,也不穿衣服,光着身子动来动去的,有意思的紧,看着也挺眼熟的。”
林敬堂吹了吹滚水冲的茶,微抿了一口,状似讶异的抬头,“是吗,在何处,不如我们一起观赏。”
狱长盯着他看了几眼,哈哈大笑了好一会儿,“林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林敬堂终于放下了茶杯,嘴角仍然似笑非笑的勾起,“比起你自己留着,这东西在你手里发挥的用处不大…不然给东晟吧,那倒真的会让我困扰一阵子。”
“这我就听不懂了。”赵琮见事情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也没有恼,反而极有耐心的问了起来。“不如林先生给我解释解释。”
“狱长平时工作之余,会刷手机吗。”
林敬堂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视线落到了他的手机上。
“人们总是以为,自己想看什么就能看到什么,以为自己是全然自由的,却没有想过,他能看到的,供他们挑选的那些,已经是被筛选过的结果。”
赵琮扬起了眉心,又听林敬堂继续道“我们和真实的世界之间,都隔着一层滤网,很不幸的是,我可以操纵那层滤网,还需要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些吗。”
“不用了。”
赵琮突然不笑了,脸阴的飞快,“我把这东西弄过来,费了不少劲儿,早知道这样,何必呢。”
“也未必。”
林敬堂向后仰靠了一下,垂眼看着赵琮,“你想要靠这些视频换到什么,不如说来听听。”
赵琮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舅舅是谁,你应该知道吧。”
林敬堂面不改色,“佟祁,佟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