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耀有些不解,“他毕竟这么久都没有招,您…为什么还是这么觉得。”

林敬堂眼里的光晕向外散射着,声音低沉了下去,他说,“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你看他对着我的样子,诚惶诚恐,俯首帖耳,这可能是真的,他吃醋、难过、害怕,怀念,这些也都是真的,但是他今天对我的一切执念,都不过是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真心爱过他的人。”

“他跪向我的时候,跪的是自己的欲望,他爱着我的时候,爱的是我给他的好。”

“如果他那个丈夫没有终日对他拳脚相向,如果他没有得了一身的毛病,没办法自己生存下去,他永远也不会承认自己当初的错误,永远也不会主动回到我身边。”

“他后悔的,不是背叛本身,而是这个背叛带给我的后果,如果当初我没有被重创,他就永远也不会为这件事忏悔,更不觉得对不起我什么。这种不曾理解的愚蠢,比高高在上的俯视更傲慢。”

“他一直在自以为是的赎罪,却从来没有一次,真心实意的祈求我的原谅。”

文耀抿了抿唇,看着一望无际蔚蓝的海,不知为何,胸口涌起了一阵悲凉。

他只能劝说眼前这个人不要再煎熬,“先生,你不欠他什么。”

文耀像是找到了立足点,急迫道“他无处可去,如果不是您,他现在还在那个窑子里吧,如果不是您,他父亲就只能在医院等死,就算这次,是您利用他打击异己,也是他自找的,他……”

“可我还是错了。”林敬堂打断了他的话。

“我说过不会报复他,可是看着他的脸,我还是止不住的愤怒。”

“我怒他争,怒他不争,怒他爱,怒他不爱,说到底,是我的错,没法让一个没有心的人长出血肉来,却还是妄图得到他的一切。”

“这算什么呢。”林敬堂的笑容被海风吹散,“恼羞成怒罢了。”

文耀知道自己不必再劝了,他只问,“现在返航吗。”

渔网被捞上了船,几具尸体蜷在里面,林敬堂看着那些被泡的浮肿的面庞,脸上无悲无喜,这些人总归是要死的,死在他的手里是死,死在别人的手里也是死,可是林敬堂还是觉得恶心。

明语负隅顽抗的时候,大批大批的雇佣兵冲上岛,倒在悦酌湾,看着献血染红的树叶,血泊一样的海,林敬堂也曾挣扎过,他想问问谁,这些人是不是因他而死,可是没人能给他答案。

“回去吧。”林敬堂对着文耀道。

“别他妈打了。”

莫非不耐烦的擦着手里的刀,“吐血了,没看见吗?”

陆青时被吊在半空中,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缝,断裂的肋骨影响到了呼吸,他艰难的咳了咳,血污不断顺着嘴角淌下,顺着脖颈流向了不知何处。

“先放下来,问问愿不愿意招了。”

陆青时躺倒在地上,四肢都在不停的发着颤,他缓缓的把手臂移到了胸前,手腕上因为被捆绑导致的伤口深可见骨,他看了一眼就慌忙把眼睛移开。

莫非笑了笑,蹲到他身前,用那条刚擦完刀的帕子擦了擦他的脸。

“瞅瞅这弄的,鼻涕眼泪都糊上了,多脏呢。”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陆青时犹豫了一瞬,还是摇了摇头。

“回先生…不饿。”

莫非倒是有点愣了,“这么有礼貌呢?”

“我…错了…先生。”

“哦,你都错什么了,说来听听。”

“我…不该…碰您。”

“我…吃的太多了…浪费…浪费粮食。”

“不该…让沈先生…心烦。”

“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