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很晚。江启年只请了今天一天的假,明天还是要上课的。所以也没精力再和江示舟斗嘴,洗漱完后就径直回了房间。

反正本来也就是逗她一下,也没真的想强迫她。

他把明早的行装收拾好后,拉上窗帘,抖好被子,关上灯躺进被窝里。正准备闭上眼,又响起了房门把手被拉开的声音。

江示舟抱着枕头站在门外,居然还罕见地穿着睡裤。

江启年侧躺在床上,饶有兴趣地撑着脸看她。

“怎么,是要来闷死我了?”

江示舟走到床前,白他一眼。她懒得回他,直接拉起被子,在离他三四十公分的位置背对着他躺下了。

江启年正想挪过去搂她,她却反手把枕头甩在了两人中间,相当于手动画了道楚河汉界。

“不准过来。”

江启年笑出了声:“江示舟,你才是够幼稚吧。你是觉得这破枕头真能拦得住我?”

“……”江示舟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于是她选择装作没听见。

当然,江启年也只是嘴上吓吓她,身体还是很自觉地乖乖停住,没越过那个枕头半寸。

过了好久,他才听见江示舟闷闷的声音。

“你干嘛亲我?有毛病啊。”

江启年似乎也多少猜到她会问,表情也不是很羞怯窘迫。

“喜欢恶人先告状这点,你还真是和小时候一模一样。”

小时候,江示舟脾气就很嚣张。每次哥哥不陪她玩,她就先动手惹他发火,等两个小孩打作一团,引来大人的时候,她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栽赃给哥哥。反正他年纪大,又是男孩子,背锅挨骂当然是非他莫属。

所以后来江启年也学乖了,不管她再怎么挑衅,都不动如山。江示舟碰了几次灰后,也就自知没趣,不死缠着他了。

江示舟忽然升起了一阵不祥的预感。尽管强装镇定,但她的声音还是明显地发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江启年又被她的话整笑了。

“拜托,你不会真以为我不知道吧?”他顾不上那条愚蠢的分界线,伸手去扯她的胳膊,强迫她掉转过身,“之前趁我睡觉偷亲我的,难道还是哪只女鬼啊?”

“呸,你他妈才女鬼……”江示舟条件反射地骂他,骂到一半才发现,自己已经彻底露馅了。

这是她曾极力掩盖了将近三年的秘密。也是折磨着她直至今天的秘密。

每夜都被噩梦惊醒,又一次次在江启年的怀里重归宁静。江示舟发现,江启年在把她从恐惧死亡的泥潭中拉扯出来的同时,又亲自将她引入了另一个深渊。

像人鱼般无望之爱的深渊。

为了不再打断江启年的睡眠,她终于放弃了夜里一次次艰难的入睡尝试。取而代之的是,坐在他的床边,彻夜守着他的睡颜。即便是再没被她的尖叫惊醒,可江示舟不止一次听到,江启年在梦里痛苦地呻吟着,叫着妈妈,还有她的名字。

有时候他哆嗦着从梦里挣扎起身,一看见床边的她,便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地抱住她,嘴里还絮絮地说着意义不明的含糊不清的话语。她总是一边听,一边沉默着流眼泪。

这端的哥哥还在为妈妈的死而痛苦挣扎,那一端的她却已经不知廉耻地,对亲哥哥产生了非分的、僭越的感情。

这样一种压抑不住的感情不断涌流着,最终成为了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无论是在学校的天台上徘徊试探,还是后来在家里自残,都只是为了与那令人焦灼和绝望的爱欲抗争。

当时有人嗤笑着对她说:你才十四五岁呢,可别谈什么爱不爱、死不死的。还为这种破事想不开,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