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流氓,花花公子!”
乔宇做好蛋饺就回到房里,趴在窗台上往远看,这里能眺望到淮海路和成都路交界处,谁走进来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不过雪花越落越密,把砖红或炭灰的坡状屋顶都覆盖住,像一夜白头的老者,是时间老人。商店一间一间在熄灯,霓虹广告牌也黯淡了,只有路灯依然是光明的守卫军,照亮每个匆匆回家的路。他搓搓冻僵的手,想看的更清楚些,就把窗户打开半扇,冷风挟裹雪花往脸上扑,也不甚在意,直到路口出现梁鹂的身影,戴着她的鹅黄线帽子,帽顶勾了个绒绒球,随着她走路的快慢一摇一晃的。
他把窗户关紧,就急步往门外跑,差点和乔母撞个满怀,乔母端着一盘红烧肉,皱起眉头:“慌里慌张的,来帮我尝尝咸淡。”
“等些再尝!”他已经咚咚下楼了,乔母把红烧肉摆进蒲包里保温,房间里冷得像新疆储冬菜的菜窖。
乔宇站在楼梯台阶上,旁边是灶披间,里面挤满人,在煎、炒、蒸、笃忙得不亦乐乎。他等着梁鹂经过时,再出去叫住她,和他与姆妈一道吃年夜饭。
有些紧张,心怦怦跳,这是他首趟正式邀请朋友一起过节,他知道姆妈不愿意,但他打算忽略这一次,放纵自己的感受,做一件自己想做的事。
他听见了梁鹂明媚的笑声,也弯起嘴角,正要迈步,又传来陈宏森的嗓音:“准备了一桌子菜,有你最欢喜吃的竹笋烧肉。”
他浑身僵直,甚至本能的退后上了几步楼梯,看见陈宏森背着梁鹂很快走过去了。
他脑里一片空白,手足无措,转身上楼,走到三楼就镇定下来,又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可,陈宏森家里有钱,年夜饭肯定很丰盛,梁鹂去他家再好不过。如此也不会叫姆妈为难,一年到头了,何必给她心底添堵呢。
他本来就是想阿鹂没处吃年夜饭,尽一份朋友之谊而已!
这是皆大欢喜的结局,他该松口气才对。
可他为何这么失落呢!失落又难过。
忽然听见姆妈站在楼梯间叫着:“阿宇啊,把灶披间的煤炉拎上来,房间里太冷了。”
他哦了一声,又往楼下跑,再拎着煤炉和水壶上楼,进房间靠墙摆放。
乔母道:“天晚了,吃年夜饭吧!”
他还是哦了一声,揭开蒲包,把饭菜端出来摆在桌上,热腾腾冒着烟气。
乔母拿来一瓶香槟酒,状似无意地问:“不等阿鹂么?”
“不用等。”他接过酒用启子开瓶盖,语气很平静:“她去陈宏森家吃年夜饭。”
“这样啊.......”乔母便再不提了!
第柒肆章 仿佛他们玩着这些小花炮还在昨年,一瞬间他们就长大了。
“阿鹂来啦。”陈母打开门笑着招呼:“侬舅妈生了么?”
一股子暖热扑面而来,开了空调。梁鹂边换鞋边回道:“还没生呢,一直在做胎心监护。”
陈母“哦”一声,陶妈今年没回家,一盘盘往桌上端菜,陈阿叔原本在客厅看电视,此时也站起踱过来,笑眯眯瞅着他俩。
梁鹂脱了滑雪衫,去卫生间洗手,陈宏森也挤过来,水花在他们手掌间翻腾,他侧脸恰看见她的耳朵,生了一颗鲜红的冻疮,笑问:“什么时候起的冻疮?”
“以前在新疆得的,到上海后就好了,不过今年特别冷,又开始复发。”
陈宏森用手摸了摸:“又肿又烫。”
梁鹂摇头甩开:“你别碰,一碰就痒痒的,要是挠吧,会痛!”
陈宏森没说什么,擦净手先离开,待梁鹂出来,陈母拿着一盒打开的蛤蜊油,近前给她涂抹:“用这个冻疮好得快。”
于是梁鹂就顶着油光滑亮的耳朵坐到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