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爹爹只要眨眨这双眼睛就好啦。
陈执本来是要和陈敛骛商议正事的,但此时低下头和自己闺女四目相对,抬唇一笑,心说才三岁就有如此勤勉向上之心,教未来的明君习字显然才是目今的头顶大事。
于是铺开大纸,搬来笔砚,陈执抱女儿上凳,扳着手教她怎么拿笔。
“你握得住笔吗笨笨?”陈敛骛在旁边偷目看笑了,打量着陈临简那只小手揶揄说道。
陈临简不理他,一本正经地任爹爹手把着手教导她书法。
一个时辰把横竖撇捺都教完,陈临简还精神十足,陈执就握着她手带她写自己的名字。
陈敛骛早就放下手中的奏折了,隔着半个宫殿支头看那边的父女练字。
“这是陈,左耳右东……”
“这是临,临下以简,简字要先着好竹字头……”
陈执一个字一个字地教她,耐心地带她一遍遍地写着“陈临简”这三个字,把每一笔的关要都悉数告知。
“好了,回去把笔画练好,今天先学这三个字。”陈执另起了一页大纸把所有笔画拆分落墨,晾干了递给陈临简,好让她自己去描摹。
陈临简抱着大纸抓着笔墨就告辞跑走了,那纸页比她身量还多出一截,她跑的时候一角拖地哗哗作响。
陈敛骛沉静地目送女儿,看着她兴奋的背影出了殿,被人护送着回宫,他嘴角仍然是带着笑的,可那笑却不自知地跑了味。
“来。”殿中又有声音响起,是陈执招陈敛骛过来。
陈敛骛迈着长腿离座行来,看他另铺开一页大纸,又把笔蘸饱了墨汁,于是走到了他身边不明地看着他。
“我还用教吗?”见陈执真的像方才教女儿写字那样,伸臂环抱住他的身子,陈敛骛看着那经由他们两手而握的毛笔问道。
“不是教你,是让你知道怎么教人写字,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可以带简儿了。”陈执低低说着,握着他的手带他落墨。
落笔是一个陈字,写得很慢,就像刚才教女儿一样,纸上是遒劲的陈祖体,笔走金戈。
三个字一笔一划地写完,却是陈敛骛的名字。
陈敛骛愣愣地看着纸上,陈执在带着他缓缓写着第二遍第三遍,渐而写满一篇他的名字。
每一笔每一顿都是那样的如出一辙,陈敛骛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样落墨的……他记得自己当时在幽宫里偷学笔墨之初,便想学写自己的名姓,那时候翻了整整一天的书目,才从太祖林林总总的字迹中拼凑出这三个字来。
这是他最先会写的三个字,他那时不知练字要先练笔画顺序,只是拿着秃笔有样学样,后来练得多了,才慢慢从字迹勾连中寻出笔顺来,又翻回去从头修改。
陈敛骛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执了悟他的心思,比他自知自觉还要先上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