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安静下来,不知道是谁先噗嗤笑开,车内气氛随之一松,戚月亮把握着方向盘,她认真的说了一句:“程律师,真的很感谢你。”

“感谢我放过你?”

程远烨玩笑,又正色道:“我只是觉得你作为我合伙人的价值,绝对远超于做我女朋友,你要是因为这些不正经的东西和我闹掰,我损失的可不止是为优秀的助手,你明白吗,要是有男人说自己是正人君子,都他妈是扯淡。”

“是,受教了。”

车子过了一个红灯就要拐弯,程远烨说:“等下先把你送回去吧,我回去自己开车就行。”

“你可以?”戚月亮问。

“戚律师,对男人怎么能问可以不可以这种话。”他摊手:“你放心,我也是有证的,一直都是你辛苦送我回去,还要自己转地铁,你就当我今天良心开始痛了。”

戚月亮闻言笑了一下,说:“那我在前面地铁口下就好,你家太远了,来回不方便。”

程远烨不可置否,心下了然。

戚月亮就是这样的人。

她看起来柔软可欺,外人因其美丽就觉得她脆弱易碎,实际上她心中有道高耸的围墙,渭泾分明,谁也不肯进。

但这样的人,一直戴着那枚戒指。

答案岂不是呼之欲出吗,当程远烨看见戚月亮的表情,回头看见周崇礼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盛夏傍晚,蝉鸣鸟叫,四九城夕阳盛大美丽,天际都烧成一种瑰丽的橙色,戚月亮下车后,想了想,和程远烨说。

“程律师,一直以来很感谢你。”她道:“谢谢你叫我戚律师,谢谢你是位好律师、好朋友,虽然你不是个好老板,但我还是会考虑你的提议,愿意祝你我都前途坦荡。”

程远烨笑笑,冲她挥了挥手。

四九城这条路戚月亮不算陌生,她背着装满文件和法律的书包,穿过匆匆赶路的人群,地铁口全是回家或者结束工作的人,戚月亮曾一度惧怕人和世界,她恐惧未知和可能受到的伤害,这在专业用语上称之为应激反应,边荷说,每个遭遇过不幸的人或多或少都会这样,你只是生病了。

“你有想过,没必要把自己逼成这样吗?”

前些天那次咨询,边荷最后还是忍不住问,

她视线落在戚月亮的垂着的头和交叠的手指上的戒指上,这枚素戒,戚月亮从未摘下。

这几年,戚月亮的变化有目共睹,然而她背后吃的苦头,靠着意志和决心捱过的长夜,只有她自己清楚,她慢慢的坐直了,接过边荷递过来的水,指腹轻轻摩擦着,半晌,戚月亮说:“我以前总觉得,我关在房子里。”

她说:“我关在房子里,他走进来,抱着我,告诉我他愿意陪着我,可是周围太黑了,那些曾和我关在一个房子里的人,逃不开疯、死、背叛三个结局。”

“我难道要他陪着我消磨光阴,磨损他的爱和他的心,一起痛苦一起折磨,变成和我一样关在房子里的人,万一我好不了怎么办?”

“你不后悔吗?”边荷叹气。

迄今为止,可是整整三年。

戚月亮把杯子放下来,她望着边荷,眸光澄澈:“我没后悔过,我得自己走出那间房子。”

“我只是……我还想和他说一句话,无论如何,我都想告诉他。”

“我爱你。”

那一夜,周崇礼吻住了她的眼泪,把她抱得更紧了,戚月亮闻到他身上略微苦涩的乌木香,很久以后,她知晓这名叫费洛蒙,是基因选择或者互相相爱的人才会闻到,他扣紧了她的背,唇瓣擦过眼角,周崇礼喃喃唤着月亮,她感受到他胸腔起伏,隐约发颤,连呼吸都是不均匀的,戚月亮也没好到哪里去,她鼻尖发酸,心脏微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