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崇礼冷漠的看着父亲,事实上,许容碧从未真正坐下来和他拍过一张照片,遑论油画。

西公馆的管家悄无声息的来到他身边,周崇礼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

“他后悔过吗?”

老管家一怔,笑:“您觉得他像是会后悔的人吗?”

周弼何其狂妄自大。

“那他觉得自己是对的吗?”

头发已经花白的老人把笑容收了回来,他静静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年轻人,半晌,他回答。

“我以为您已经知道了。”

戚月亮手里有一把匕首,终于捅进了周崇礼的心脏。

他防不设防,以为是意外失手,其实周崇礼,你从未对她束起高墙,你认为她是可以自由飞在心上的小天使,宠爱和温柔都仅此一份,但绝非不可收回,你以为你清醒而理智,所有的行为都在掌控中,你傲慢的认为沉沦不过是暂时的,放纵也不过是意外。

这种盲目而忘我的自以为是,终于使得你遭受了最重的一击。

你感觉到痛吗?

是你给了她这个机会。

心碎的戚月亮怎么会意识到,周崇礼本质上寡情又凉薄,他在戚月亮面前表现太好,以至于年轻的女孩都没能发现这点,他怎么因为同情而去拥抱一个人,财富和资源会令他更早意识到如何更快更高效解决问题,他之所以会弯下腰,全因为他清醒的沦陷,他爱上她了。

贺松匆匆赶来,小心开口:“意大利那边……”

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原本一周后,他们就会飞往罗马,月底就能登记结婚。

现在就算周崇礼强行把戚月亮绑上飞机,贺松都不会觉得意外。

周崇礼闭了闭眼。

何必逃避,承认你爱上她了。

“爱是”

“一种砒霜,一种甜蜜的毒药,爱是自由意志 ? 的沉沦,是无可救药的疯狂。”

“爱无疑是盲目的,毫无理智,毫无道理的,你要是真的爱上一个人,毒药也会心甘情愿的为她喝下。”

“你是对的。”

贺松最后只听见周崇礼喃喃自语。

那漫长的初夏变得难捱沉默起来,戚月亮反复吞下治疗抑郁症的药片,在昏睡与清醒中浑浑噩噩度过,虽然边荷还在通过与她进行心里沟通进行治疗,但她心里很清楚,对于戚月亮来说是场持久的拉锯战,她必须要依靠自己的意志才能重新好起来。

但显然,戚月亮和周崇礼之间气氛奇怪,他们陷入了某种僵局,对于边荷从心理医生角度出发,这并不有利于戚月亮的恢复。

她在第三天的夜晚,注射了第二管镇定剂,因为在此之前,戚月亮因为病症的原因始终难以入眠,睡眠障碍使她整个人变得更加虚弱起来。

依靠这种药物来维持睡眠当然不好,但是戚月亮终于沉沉的睡了个好觉,她醒来时,戚今寒守在她身边,告诉她今天她们要出去。

戚月亮对于目的地毫不关心,她犹如提线木偶般从床上被人扶起来,换好衣服,洗漱完毕,最后戚月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有些茫然和恍惚。

她被牵着手走出房间,戚月亮静静看着自己的鞋子踩在地板上,她好像对外面的世界吝啬于视线,对于未来和现状也丧失了信心和勇气,她变得更沉默,更忧郁,像只轻盈的没有灵魂的蝴蝶,连飞的力气都失去。

直到跨出了大门,她看见外面的太阳。

戚月亮似乎对那光线感觉到陌生,她闻到空气中草木和花卉的香气,闻到汽车的汽油味,甚至闻到戚今寒身上的玫瑰香气,但是她没闻到那股泛着苦味的乌木香。

她定定的站住了,戚今寒想带着她往前走,戚月亮没反应,她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