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哪?”

“找苏丽去了。”

金菲轻飘飘的说:“这么冷,连把伞都不给她。”

从珊抬起头看了女人一眼,为什么要骂她骚货、蠢子和婊子,又要责怪别人在这样的雨天不给她一把伞呢?

大概因为,她们总是关注她,总是恨她。

“你知道她为什么能去上学吗?”

有人谈起来时告诉她:“蓉蓉在卖给那个煤老板前,拎着把菜刀冲到李鸣生面前,和他说,月亮必须读书!我们月亮必须读书!”

“蓉蓉是大学生上过学,她以前就教月亮识字写字,她和苏丽说让月亮去上学,她以后说不定能成为大人物。”

“成大人物以后他们就会有更多钱了,所以李老板才同意。”

“但是他是个吝啬鬼!没多久蓉蓉死了,他说没得钱供月亮读书,就要我们把腿开大点,水流多点,这样可以给月亮赚学费了。”

“天杀的,谁管她读不读书!”

“这么久了,她也就上到初中,要去高中的话还不知道李老板肯不肯。”

“还要上高中?我是绝对不会管了,上次被那些臭男人操得我都差点得病了!”

从珊后知后觉:“她不是聋子吗?聋子怎么学?”

那些女人们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神秘的笑意,扬着眉:“就是说啊,月亮聪明着呢。”

“以前有上过学的,包括蓉蓉,就在地上比划教她写字,你猜怎么着,她竟然都会了!”

金菲听到这里,哈哈大笑,她今天被客人用皮鞭打了一顿,背上还都是触目惊心的伤口,赤条条趴在木板床上,不知道是因为痛觉令她丧失了一些正常的理智,她仰着下巴说。

“月亮成绩好啊,人又聪明,明明是个聋子又是个哑巴,但是我看她那些男同学也没有几个比得上她的,就是不知道李鸣生会不会让她继续读书。”擵竭攵〇?壹??

她说:“我妹妹差不多也是她这个年纪了,她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叛逆不听话了,去上高中容易学坏,这有没有高中啊,这个年纪还是要读书,多读点书,她得要出去,不好好学我就揍死她。”

金菲发着高烧,到最后胡言乱语的喃喃:“点大的小孩,什么都不知道,学坏了怎么办……不好好学,我就打死她……”

女人们相对无言,听着金菲声音慢慢小了,有人走过去摸了摸她发烫的额头,眼泪干涸,都已经哭不出来了,双眼麻木的看着金菲,

沉默一会,有女人说。

“他是不会放她走的。”

跟着补充道。

“绝对不会。”

世界盛大,又如此卑微如尘。

从珊浑浑噩噩醒来,看见灰白的天花板像张苍白的幕布,试图从上方四面八方笼罩住她,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她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蜷缩着身体,一年多了,从珊第一次梦见了月亮。嚤捷亻?捌⑴?

大概被拐那段时间记忆太痛苦,她反复辗转于那些可怕的性侵、虐待、侮辱的噩梦,李鸣生的生意不局限于小小的脱羊镇,听说更漂亮更认命的货会被他倒手卖给外面的人,这似乎是他在这里肆无忌惮成为国王的原因,从珊从未没卖出去过,因为她在这之前就疯了。

至于是真疯还是假疯只有从珊自己心里清楚了。

她把自己锁在房子里,窗帘拉的严严实实,因为材质一般,还是隐约透进来一些光线,楼下熙熙攘攘都是街道过往人群的动静,时而还有摩托车轮胎擦过地板,痞气按下一声喇叭,从珊从枕头旁边抓起几盒药,一颗一颗掰开。

她没有被卖,也不意味着她日子有多好过,精神失常无论开始时是真是假,到最后从珊自己也分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