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生木然地在跪下,满院子的人都跪伏着,来公公站在香案之前,展开黄陵。
他念的什么潮生一句都没听进去,等最后“钦此”二字完了,来公公一改肃容,何云起叫头下去:“臣,领旨谢恩。”
“驸马爷,快请进啊。”
潮生也跟着起来。
何云起已经接过了那一轴黄陵圣旨,和来公公寒喧着。
潮生怔怔站着,直到来公公唤她:“潮生姑娘?”
潮生抬起头来,被动地回了一声:“来公公……”
“姑娘这……”来公公说:“是不是身子不舒坦?”
潮生摇了下头,她忽然想起一件旧事来:“当初的事,谢谢您了……”
她当初挨打,听人说起是来公公传的话,虽然那四十仗险些将她打死,但是后来她经的事多了,才慢慢想明白。如果她不挨四十杖,可能当时就没有命了。
来公公说:“姑娘快别这么说……”
他下面的话,潮生一个字都听不到,只徒然看到他的嘴唇在动。
院子里有人在走动,有人说话,案上香炉里燃的烟香气刺鼻。
何云起扶住她的胳膊:“妹妹?”
潮生想,她应该说声恭喜。
驸马爷,哥哥的婚事成了?
潮生嘴角动了动,一头栽进何云起怀里。
第一百四十七章――大喜
潮生病了好些天,美人蕉的花都被一场急雨打落了,但是新的花苞又长了出来,仍旧开得十分喧闹,蕉叶如扇,花红胜火,艳丽而泼辣。
潮生知道自己这病,多半是心病。
过去的点点滴滴,现在想来每一刻都是苦涩的。
她躺在床上,看着窗子外头,旧的叶子落下,新的咋子长出来。旧的花谢了,新的花又绽开。
“绿蜡春犹卷…”
红豆没听清她说的什么,抬起头来看看。见潮生没有什么吩咐,才低下头去继续做她的针线。
潮生懒懒地看着一只蜜蜂在花间打转,过了半晌,振翅向上,消没在绿荫青竹间。
何家上下人仰马翻,何云起的婚期就订在八月,诸事都得忙碌起来了。而潮生说病就病,还病得这样重,也需请医延药,许婆婆忙得嘴角都起了两个泡,可是人却越显得精神。
她是怎么也想不到,那位“颇有来头”的寡妇,来头竟然这么大啊!
是,许婆婆知道他们是在昆州相识的,也知道朝廷多年前有位公主嫁到了昆州。
可是谁能把这两件事儿连在一起想啊?
潮生终于康复。
何云起总觉得妹妹变了。
话更少了,常笑,眼睛显得又深又黑。
原来她身上那股稚气,在这场病后褪得干干净净,就象被大水全冲走了,分毫不剩。
只是,偶尔还会有些恍惚。有时候回过头,可以看见她静静的不出声。或坐着,或站着她的人在这里,可是心神却不知道在哪里。
潮生帮着许婆婆忙起来。
虽然一应事宜有内侍监的人操持指点,可是要做的事情还是出奇的多。公主下嫁,好象比皇子娶亲的规格还要繁琐细致。
先是要不是另立公主府的事情,争议了几日,最后原封不动,大公主自己不肯。
于是这宅子要大大的改动了
连大门的规制都改了还不大么?
好在潮生不用再挪住处,大公主嫁进来后,就在正堂后面的屋里起居。宅子里工匠忙进忙出,内侍监派来的监工嗓子都哑了,顶着六七月的大太阳劳作,下人们有好几个中暑的。
潮生吩咐厨房熬了不少的绿豆汤和甘草水,盛在大桶里,搁了冰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