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上有一块拇指大小的血糊糊的箭头,像是刚取出来的。梁媪则拿着湿布巾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渍。
黑氏脸色虽苍白,却没有半声哀叫痛呼,在看到樊姨娘和小七后,眼角还微微上翘,露出些许微笑,“不小心被箭头撵上了,没什么大碍。”
樊姨娘和小七赶紧上前,却又不知道该做什么。
“你们身子重,也帮不上,先坐下来,我有话跟你们讲。”示意一下旁边的两张竹杌子。
樊姨娘和小七互看一眼,乖乖坐到杌子上。
“大房、三房那几个,已经派人把她们送去了小苍河,这会儿怕是已经在半道上了,你们俩离得远,消息最晚到,一会儿说完话,他们车马准备好了,你们也去吧。”明明很急切的事,黑氏的语调却让人觉着不过是个极简单的安排。
即便如此,小七和樊姨娘心里也是咯噔一下,去小苍河意味着什么,她们很清楚,那意味着长河岸怕是守不住了,她们男人还在前头呢。
见二女闷不吱声,大太太眼角的温和缓缓收敛,“如果心里不愿意,就当这是命令吧。”
这种情势下,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哭天抢地,二女心中虽难过,却也不得不点头应下。
这时外头的马车也已经备好,未免车上颠簸,在黑氏的指示下,几个婆子往车里堆了厚厚一层棉纱。
四个女子先后上车,把中间最舒服的位子空出来,却发现外头的婆子正在封车帘。
“伯母不上车?”小七跪坐在车帘旁,攥着门轴,问车外已经移坐到磨盘上的黑氏。
灯火闪烁中,只见黑氏微微一笑,带着些许骄傲道,“等你们的男人和孩子都在前头时,你们也不用离开。”
车帘重重划下,挡住了外边骄傲,也掩住了里边的错愕。
樊姨娘往车身上一瘫,久久不能作声,与之相同的还有门轴旁的小七。
马车哒哒地往前行,车前辕的两盏风灯随着马车移动轻轻在薄雾中摇曳不停,犹如两只孤单无神的眼睛。
车里寂静无声,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什么人?!”远处传来一声喝叫声。
“长门左后。”压车的其中一名侍卫喝出普通人听不懂的口令。
对方回了个“长门右”,如此两边便再无动静。
“夫人,快看,是乌/尔青!”红拂突然指着窗帘外道。
听到乌/尔青三个字后,小七连滚带爬地挪到车帘处,朝着红拂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乌/尔青站在路边一队战马中,正竖着耳朵在大口嚼着草料。
看到乌/尔青后,小七巴着车窗四下搜寻,可惜她们车上的风灯照亮的距离太近,看不清那重重的黑影到底谁是谁,寻了半天,终于在路边一株手腕粗的香椿树下找到一抹熟悉的背影,那背影正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从他低垂的双肩可以看出他的疲累程度。
她没有出声喊他,只是隔着窗帘外的蓝纱一眨不眨盯着那个背影,由远及近,由近再及远,直到灯光再也照不见,直到外头的天色微微泛蓝,她还趴在那儿费劲地望着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