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世里的新鲜水果很多时候有价无市，嘉乐看一眼就知道这些水果不仅价格不低，而且很难弄到。她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说：“我不要。”

宋侑泽往金字塔上垒水果的动作顿了一下，又继续放了一个上去：“好，医生不要的话，一会儿就扔了。”他低声说，“没关系。”

他继续把那个金字塔垒完了。然后取了最上面一个，用小刀切成了五块，放进自己的嘴里，一点一点嚼完咽了下去。他看着嘉乐，向她展示自己空无一物的口腔，笑道：“你看，没毒的。”

他好像总是近乎偏执地向嘉乐展示自己没有恶意，就像比嘉乐还在意着之前那件事情。明明是毒蛇，却要违背本性一样向她展示自己的无害。

嘉乐眨了眨眼：“我知道，”她冷静地说，“你们要是向我下毒，是走不出这个院子的。”

这是嘉令承的院子，如果他们对她怀有恶意，他的守卫会直接向他们开枪。

宋侑泽好像并没有觉得安慰，他坐在嘉乐旁边，看着眼前切得很好的果盘，恍惚又回到南院。那个时候他也是会将水果切成小果盘，放在客厅的餐桌上。嘉乐忙完之后，从房间出来，就会用叉子叉一点来吃。

他听到声音，就走过来，笑着问她，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晚？

嘉乐累得反应都慢了，过了一会儿才抬头看他，有点呆呆的。她把一块苹果放进嘴里，过了一会儿才问：“你要吃一块吗？”

他说要，其实他对水果兴致缺缺。只是想趁她不注意，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那好像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又好像还在昨天。

他愣愣地坐着，感觉自己眼眶有点发热，几乎快要掉下眼泪来。过了一会儿，他听见嘉乐叹了一口气，说：“你去洗了吧，我吃。”

……

嘉乐看着果盘里的水果，还没吃，就听见宋侑安问：“你是不是就喜欢他这样的？”

她扭过头，看见宋侑安垂着头，故意不看她，他问：“长得好看，会装可怜，你是不是喜欢他这样的？”

嘉乐看着他脸上的黑色的面具，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他上次受伤留疤的地方。那条细长的疤被严丝合缝地挡在面具下面，她没理他的问题，向前探身，伸手去揭他的面具。宋侑安想拦，但她的速度更快，那金属的面具被她轻松捏在手中，露出下面狰狞的伤口。

她这才发现他很憔悴，眼下有些许青黑，那道伤疤在这么长的时间里并没有好，反而恶化了，长长的一道，落在他的脸上，像是瓶子上狰狞的裂纹，边缘泛红。是太久不见风，伤口溃烂发炎了的样子。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视线突然一黑，宋侑安猛地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他声音有点颤抖，低声说：“别看，求你，会好的。”

他的声音里甚至带了点哀求，前言不搭后语，像是一根绷到极限的线：“我知道你觉得难看……我会治好的，我找了很多药……”

他们有多久没见了？宋侑安不知道，他实在无法忍受，就戴着面具很远地看她一眼。那道伤疤被他折腾得一直好不了，就像是心结，一遍遍提醒他。

她不会选择你。

她不会选择你。

他用右手捂着嘉乐的眼睛，感觉她的睫毛在他手中轻轻颤了颤，然后她推开了他的手。宋侑安比她有力很多，却连对抗她的力气都没有。嘉乐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非常平静的眼神，像是灰色的湖面，宋侑安可以看见自己狼狈的倒影，衣冠不整的，头发凌乱的倒映在她的眼中。

是无法与她相配的丑陋样子。

然后下一秒，她凑近了一点，宋侑安感觉到一点轻轻的濡湿，落在他的伤口处。那处痛得让人彻夜难眠的伤口终于迎来了一点清凉，宋侑安猛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