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拆开刚刚那袋冰毒倒进红酒里,钟芒经历了一场肾上腺素飙升,这会儿看什么都有些遲缓,冰晶一样的毒品从半空慢慢洒落,有一颗两颗折射着光。

是被敲碎的月亮,窸窸窣窣掉进血一样的海里,海的尽头可能死了一头座头鲸,腐烂的鱼身被海鹰盘旋,引来了成群结队的鲨鱼。

瞎子摇晃了一下杯子,把杯子放到钟芒面前,诡笑着说:“一口气喝了它,我就让你走。”

这是一张错综复雜的蜘蛛网,你无论怎么走,都会走回到到蜘蛛的捕食范围里。

*

“消失的光阴散在……风里……来忘掉错对!嗝……哈哈哈哈哈……”

钟芒骑着电动车在无人的马路上风驰电掣,胡乱唱着老掉牙的粤语歌曲,咬不准字且不着调的歌声很快在没有一丝风的闷热夏夜里飘散。

整个天空翻涌着红色的波浪,迎面有一滴两滴滚烫的雨滴泼溅在他脸上,他没戴头盔也没穿反光马甲,背包旁插着的保温杯里还残留着极酸的液体。

突然他急刹车,跳下电动车扶住路边的绿化树就是一顿呕吐,呕到仿佛要挤光所有的胃酸和空气。

那包冰的分量不少,一个人服用已经是过量,还被掺在酒里,便成了一杯真正的毒药。

钟芒以前溜冰时从没试过一次性这么大剂量服用过。

眼泪挤满了眼眶拼命坠下,每一颗里头都饱含着后悔,泪水和着酸臭的呕吐物一起浇淋在土壤中,淹没了夏蝉的尸体。

他的心跳快得飞快,砰砰的心脏搏动声震到大脑内炸开了绚丽七彩的烟花,他抬起头,看红色的天空里海市蜃楼一般绽放出一朵朵烟花。

咻砰!咻砰!

真美啊,小蕊,她也有看到烟花吗?

他激动得从书包里摸出一直震动个不停的手机,想给小蕊打个电话,问她在城中村里能不能看到烟花。

手机在响着,他眯起眼,又揉了揉眼看了一眼,哇,怎么突然手里拿着那么多部手机,自己这是发达了吗?

山野哥?是谁?

他手指摸了几下接听了:“……喂……”

“……干!你小子终于接了啊?!”

陈山野一时也不知道去哪里找钟芒,只走到马路对面的江边一直给他打电话,他气得不轻,可更多的是找不到人火烧火燎的着急。

“你谁啊?”钟芒嘟囔着,慢慢歪了脑袋,那烟花也跟随变了方向,唔,真奇怪。

陈山野对着珠江骂了句脏话:“陈山野!你山野哥!钟芒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我?我在看烟花啊……好漂亮的……”

钟芒抬起手想去摸那花火,指尖似是被落下的火星烙得火烫,他嘶了一声收回手指。

“烟花?哪里有烟花看?”

陈山野皱着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今天又不是什么节日,市内哪里有放烟花?

“啊,烟花没有了,有鲨鱼……有鲨鱼要咬我!啊!!”

钟芒被幻觉吓到,抱着头猛地蹲下,大喊大叫着挥动手臂要赶走那血口淋漓的大白鲨。

“钟芒……你他妈的是不是吸毒了?”

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陈山野猜了个大概,一时气得脑壳疼,太阳穴一抽一抽跳动着。

“吸毒……”钟芒听到这个词有了些反应,赶紧否认:“我没有,我没吸毒……”

陈山野长吁一口气,放软了语气:“好,钟芒,你听我说,你先冷静下来,你能用微信发个定位给我吗?哥来接你,然后带你去自首好不好?”

“……自首?自首什么?”

钟芒晃晃灌满水的脑袋,眼前的鲨鱼变成了两条,其中一条,还戴着个黑色眼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