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不住的祈祷,江宣最好真的和他同先生谈好的一样,还给先生一个完好无损的陆青时。
但是江宣,始终没有出现,本该出现的,还有Miss淘。
刚才在山顶,恰好出现的浓雾说明了计划的顺利进行,而那是维持着林敬堂所有理智的最后一根弦。
江屿的离开,傅深的重伤,都让林敬堂习惯了克制的神经叫嚣着崩断,他之所以还能这样,面无表情的站在这里,是因为江宣承诺的,会把陆青时完好无损的还给他。
江宣说,他已经让人向陆青时传递了消息,只要他在大雾漫起时跳下去,早已备好的缓冲网将会接住他的身体。
林敬堂以为,这是他们合力出演的一场好戏。
可是,人呢。
文耀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心力憔悴,暗骂为什么这些人要这么蠢,一个接着一个的把自己往江宸身边送,陆青时如是,傅深如是,江屿亦如是。
他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一个愣神,林敬堂已经越过了他,径直向前走去。
天已经开始暗了,他却穿梭在密林中,无知无觉的寻找着。
文耀一咬牙,也跟了上去。
高大的杉树遮天蔽日,给予林敬堂的,是生的希望。
他想,这些树这样的茂密,就算江宣没能救下陆青时,可,万一呢?万一陆青时被勾在哪棵树上,等着他来救呢。
那副样子,估计会有几分好笑,看到是他,陆青时也许还会皱皱鼻子。
他心里可能还有怨气,怨他做了那么多,才得以重新走到自己面前,而自己却没有善待他一刻。
他会蹙着眉落进自己的怀里,会推开他,说不用你管我,也会偷偷的抓住他的衣角,到最后也舍不得松开。
林敬堂找完了靠近山崖的那一小片密林,不得不迈着凝滞的步伐向落满石头的平地走去。
文耀眼神还不错,四处打量着,目光在落向一处石堆时,猛然顿住了脚步。
“先生…”
林敬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身形也顿住了。
他的反应颇有些无措,半晌才挪动脚步,靠近了石堆。
那是一大滩血。
林敬堂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发麻,指尖在发抖,他偏头看了一眼文耀,希望是自己想错了,可是文耀却把头低下,闭上了眼睛。
“咳咳…”
林敬堂咳了几声,身体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先生…你先回去吧,我让人过来找。”
林敬堂没有说话,只是良久的沉默着。
他的悲伤,他的痛苦,早就成了不能示人的暗疮,不知该如何宣泄,于是林敬堂感觉自己的骨髓都被一点点的渗进火,将他烧成了一块活着的尸碳。
他站到通身冰冷,骤雨忽至,雨滴顺着他的袖口落到泥土里,顺着他的发丝滴到肩头,不过数十秒,血迹也开始被稀释。
“青青…”
林敬堂踉跄着走到那滩血迹前,跌跪在地,仓皇着捧起泥,捧起血,捧起雨。
“呜…”
他是在呜咽么,文耀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给我…”
林敬堂低声嘶吼着,声音顺着雨滴蔓延到文耀的耳中。
他行至今日,把财富,权利,甚至人心都拿捏在手,此刻却还是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哀求天,哀求命,哀求所有能求的,这一回,将他轻饶。
“还给我!”
文耀满腔的悲恸,为江屿,为林敬堂,为自己,他侧过头去不忍再看,再望去时,林敬堂已经昏倒在了雨中。
醒来时,头疼欲裂,林敬堂按了按眉心,口中脱口而出“屿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