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了这么一会儿,冷汗早已在额上布满,陆青时不得不用双手撑地,想重新趴到地上,又怕林敬堂有什么吩咐,始终没敢。

直至林敬堂朝他挥了挥手,陆青时才欢欢喜喜的爬回了墙角,长吁了一口气,找了个不那么疼的姿势趴下了。

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林敬堂气笑了,“回来。”

陆青时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了,但是听着口气似是不太好,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回到了他身前。

林敬堂抬脚踩到了他的胯下,硬质的锁踩着脚感并不好,更别提陆青时了,他身子一颤,闷哼了一声。

“下周Eden有个活动,想去吗。”

陆青时一听,眼睛就亮了。

他天性喜好玩乐,却被困在囹圄中太久,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性子。

他上一次去看风景,是在小苍山,杀了薛子昂,为自己换了五年的牢狱。

他上一次逛街,被购物袋勒的双手不过血,只顾得上狼狈。

在香澜的时候,不上钟的话,少爷们也会约着一起出去快活快活,只是陆青时从来没有去过。

他那时不停的接客攒钱,活的比僵尸还麻木,只是心头还尚有一口气在。

他想,就算是残破之身,他也能靠自己替阿爸治病,还能替自己治病。

他那时生出了勇气,第一次想将自己失去的记忆找回来,想活的明白些,想知道自己为何沦落至此。

为何失踪月余,为何又会凭空出现在街道,为何是那副模样,为何薛子昂恰好出现,将他捡了回去。

他从前一想这些就头痛欲裂,心头又像被栓子堵住,于是不敢去想,他思及林敬堂在他父亲的葬礼上,望向自己的那一眼,又如同觉得胸口像冻成了冰坨,狠狠地往下坠着。

是以他浑浑噩噩了数年,只觉得不记得也好,免得面对,免于苦痛。

是以,面对薛子昂像抽风一样,时而柔情蜜意,时而卑鄙又可怖,想拿钱卖他的尊严,控制他,逼他“听话”,乖乖的做一个贤妻良母,陆青时都接受了。

甚至于,他想让陆青时植入生殖腔,给他生孩子,陆青时也没有反抗。

只是那次,陆青时刚手术完就不小心摔了一跤,体内大出血,止住血后,排异反应又很严重,才不得不摘除。

自此薛子昂便总是疑心,他是故意摔那一跤。

陆青时不屑解释什么,正如他对待自己人生的态度,只是三个字,无所谓罢了。

但是那时从狱中出来以后,或者说杀了薛子昂的那一刻起,他便又有所谓了。

他想治好自己,像常人一样,不再那样狼狈,等他治好了,就去找林敬堂,当时也说不上想找他做什么,但是…哪怕只是看一眼呢。

看看他是不是长的更高了,看看他是胖了还是瘦了,有没有再受人欺负…

他现在倒是…不会叫人欺负了,只会死命的欺负自己。

万般情绪一闪而过,陆青时只是使劲的点着头,语气娇娇软软的,“想去。”

林敬堂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了半晌才道,“听话,我便带你去。”

一早,陆青时还睡着,就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揉了揉眼睛,从地上爬起来,偏头就看见了安禾。

他撅了撅嘴,抱膝看了他几眼。

安禾感受到了那份视线,从餐桌上下来,走到了陆青时的身前,瞪着眼睛踢了踢他。

“不知道问好吗,怎么一点都不懂事。”

陆青时轻吁了口气,“安先生好。”

安禾看不出他的敷衍,得意的笑道,“现在倒是学乖了。”

想着林敬堂还在楼上忙着,一时半会